火球法师
精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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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斗力 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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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册时间 2007-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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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See you,My Daughter.
“爸!”
我大喊着,想要靠近却无法越过一步。
“抱歉,还有,再见。”
他站中心,四周的一切开始侵蚀他,就好象我眼中的景色将他吞噬一样。
“不要走!”
我努力想解开魔术阵的概念,但速度太慢了。
“对不起,我最爱的女儿。”
他,消失了。
/1. 常日之日常
章麟猛然从桌上抬起头来,花了3秒钟才确认自己是在教室里自己的座位上睡着了。
梦中的景像开始淡去,虽然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回忆,但想要忘却却是完全不可能的——一如3月的那一晚……
女孩用力捏了捏自己的右手手背,让意识更快的回到现实中来。今天是她在日本三咲町高中第二学期的第二天,昨天的新生接待工作消耗了她大量的精力,晚上还要准备交给“工作者”组织的年度工作报告,所以现在她不得不在课堂上补觉了。
幸好,她的学习能力不是一般的强,等下找人抄下笔记就好了,语文课对自己来说又不难。
“章麟,有人找。”门口进来的一个男生喊道。
被叫名字的主人晃晃悠悠边说“谢谢”边站了起来,然后一副没睡醒的样子飘到门边。
“哟……哇,你昨天晚上没睡吗?”来找章麟的人见她这副样子,做出了非常夸张的表情。来者叫中村浩龙,是和章麟同届入学的男生。一米七的身材,平常总是精力十足热情四射的样子,同时在与人交谈的时候多半办有夸张的戏剧式的表演。总之,这位戏剧社社长在学校里可谓相当出名。
用昨天晚上通宵玩《魔兽世界》的理由塘塞过去后,章麟直接问对方来找自己的原因。
“今天下午的‘新社员捕获作战’可别迟到哦,小麟你可是我们重要的战力!”社长大人用了充满气势的语气。不过章麟对此并不感冒——她早就习惯了。
“知道了,我会准时到位的。”这样打发了中村浩龙后,中国女孩一边嘀咕着“这家伙怎么和SOS团团长一个德行”一边移动回座位上。
下一节是社会道德课,一样睡过去吧。
转眼就到了下午,学校很体贴的放掉了一节课作为社团参观的准备时间。于是各个社团便马上争分夺秒地开始在中庭、操场、体育馆、图书室等地拉开架势。一些比较大的社团比如足球社、篮球社、文学社非常不紧不慢地在往年自己的摊位等待新生过来咨询;一般性的社团像美术社、ACG同好会等就必须和其他社团争夺有利位置;而弱势的社团,就不得不在不起眼的角落里期待新生能过来瞧一瞧,像茶道社就只好在自己社办“等待某些迷路的新生的光临。”
不过今年戏剧的运气非常好——或者说是战斗意志非常强,翘掉之前一节课的中村浩龙和另一个社员早早的在校门里中庭的正中间摆下了阵势,使得去年占据此地的现代文学研究会只得左迁。虽然对方对这种偷跑的行为颇为不满,不过社长大人倒是很不以为然。
“兵不厌诈,现在可是战争。”这是他的说法。
章麟对此并没有太多的感觉,毕竟相对于高中社团间对新社员的争夺战,她经历的战斗可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不过就现在而言,能这样悠闲地呆在借来的课桌后面向那些懵懂无知后辈灌输戏剧社的精彩所在,如此平何的日常景象是不可多得的。
社团介绍会已经正式开始14分钟了,虽然有十多人前来参观,但是想要入社的一个都没有,作为社长中村浩龙不免有些不耐烦。不过很快他就放松了下来,因为除章麟以外的另一个“贵重战力”到了。
去年就是三年级,今年已经毕业的林原志保子,穿着一身白拍子的装束从实验教学楼那边走了过来,身边是穿着19世纪英国侦探服装的现任社员,和中村及章麟同级的前田和村。
“学姐,结果社长还是把你抓来了啊。”章麟起身打招呼道。
林原学姐貌似无奈地笑了笑,眼睛斜视着中村道:“没办法,谁让社长大人苦苦哀求我:‘你年中就要去澳大利亚了,再最后为社团做一次贡献吧’,我架不住他软磨硬泡,只好来了。”
“原来是这样啊。”站在一边前田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谁那样说过啊!”发现自己成为被调侃的对象,社长叫了起来。不过这没什么用,相对于排练和演出时的热情,平时的中村是一个相当好的捉弄对象。
看着戏剧社剩余三人的群口相声,章麟笑着叹了口,把目光转回到正在喧闹的现场。
去年这时候,自己也是在这里,和那个人一起加入了戏剧社。
然后发生了很多事情,有欢乐的、有幸福的、有辛苦的、也有悲痛的……
最后,自己失去那个最重要的人——完全的无能为力,一如父亲离开时的那样。
回忆还在继续的时候,章麟感觉后脑被人戳了一下。回头看时,前田正看着自己,用他的手指指着什么。顺着手指的方向望去,两个穿着崭新校服的一年级新生正盯着一边手舞足蹈,一边大肆宣扬戏剧社的中村。
你这样子可能把新社员赶跑的啦。当初被社长这套吓了一跳的女孩在心理吐糟道。
不过,那两个新生好象并没有被中村过分的热情吓到,其中一个女生反而像是被感染一样,开始和社长交流起来。而她身边的男生,则露出一丝无奈的微笑。
不是兄妹就是青梅竹马吧,这样看来那个男孩应该是单纯的跟着女孩到处走而已。章麟如此判断。不过那边倒是很快结束了双方的交流,女生接过了中村递上的入社申请表。
“就加入这个戏剧社吧,玉魅。”听到女孩的话,男生只是点了点头。他有着非常白净的皮肤,深褐色的头发整齐对分开;略微显得狭细的脸部轮廓配上并不大的眼睛,给人一种仿佛是狐狸的感觉;身高大概在一米七二左右,并不高大,若以平常的眼光观察的话,是个相当标致的美男子。而女孩则由着原形可爱的脸孔,乌亮的头发被剪裁至齐肩;大且有神的眼睛和活泼的嘴唇显得很有生气;身高不高,三围也只是一般水准,但这并不妨碍别人把她当成一个美少女来看待。
填完入社申请后,社长把表交给了章麟并告诉二个新人等下去社办集合的事宜。章麟则趁机仔细看了两人填写的表格。
女孩名叫上吉院绘美,一年五班;男孩叫藻前玉魅,和上吉院同班。
“总算有新社员入社了呢。”林原学姐看着离去的两人,说道。
“是啊,这样今年也终于能保证社员人数,不过保险起见还是多抓点人比较好吧。”社长接着道。旁边的前田则是叹了口气,一边说着“这可不是抓苦工”一边整理穿在身上的戏服。
章麟则对着社长吐了吐舌头,完全没有了吐糟的兴趣,回头把两张申请表塞进自己带来的文件夹里。
很快,介绍会就结束了。一般来说,大多数新生都能找到自己想去的社团。如果喜欢的社团不存在的话,只要向校方提交申请表,经过一系列的审批后若符合要求就能成立。
现在,在实验教学楼底楼西侧的旧物理实验室里,戏剧社正在举办欢迎新社员加入的欢迎会。
这间实验室是三咲町高中第二次改建后添加的实验教学楼里,底层最大的一间教室,大约有47平米。原本由于旧校舍改造计划,预定将楼内全部重新翻修,然而却因资金问题于去年暂停工程。于是各间空置的教室被学生会看上,大多被征用为社团活动室来使用。
“……现在,欢迎新社员自我介绍!”在讲了一通戏剧社的“辉煌历史”后,社长中村浩龙把两个新社员隆重推出。
“呃,我叫上吉院绘美,是今年的新生,我对戏剧社非常有兴趣,所以就加入了进来……总之,还请各位前辈多多指教!”说完,很用力的一鞠躬。
“我叫藻前玉魅,和绘美是从小在一起的朋友,这次也是被她一起拖了进来,还请诸多多指点,如果绘美有弄出什么乱子的话也请多包涵。”说完,被边上的上吉院狠狠地瞪了一眼。
章麟正看着这两人的互动,却被社长叫出来第一个做自我介绍。她有点不情愿的走了上去,和两人一一握手后说道:“我叫章麟,中国留学生,去年才加入的戏剧社;在这里主要负责演出和日常事务方面,以后大家就是一家人了,有什么问题尽管来找我吧,那个社长靠不住的。”
说完,她展开一个旁人看起来非常热情的微笑,然后完全无视中村的抱怨和两个新人的惊讶,走了下去。
下一个是前田和村,他是负责道具、现场布置、器具操作等事宜,当然也会参加演出。
林原志保子学姐则简单介绍下自己过去的经历,说到即将要去澳洲留学时候,上吉院露出了羡慕的神情。
最后,是社长大人热情洋溢充满活力的自我介绍——虽然在章麟看来这完全没有必要就是了。
就这样,忙碌而吵闹的一天结束了。社团的大家都走了以后,章麟关掉电灯,锁上教室门,把钥匙交给学校大门口的保安室后,准备回家。
“麟。”突然,有个一声音叫住了她。转有看时,前田和村正站在校门外。
“前田同学,有事吗?”章麟走了上去,抬头问道。前田身高一米八三,在学校里属于相当高的身材了。
“那个……我也不知道这么说是否合适,但是我希望你能考虑下,要不要和我交往。”他轻轻的说道,这样温柔的声音和他的精干强健的外貌稍微有些差别感。
女孩没有马上回答,而是低下头沉默着。前田对她有好感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他们几个刚加入社团后不久前田就向章麟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不过那时候,另一个占据着才失去父亲的女孩心中全部的空虚——
——即使现在,也没有别人可以进入的余地。
章麟将手放在心口,抬起头。
“对不起,和村,我这里,除了她以外,再也装不下别人了。”
前田看着她眼眸中清晰的泪光,苦笑。
他伸出手,小心地为她拭去泪水,然后轻轻的拥抱了一下眼前的女孩,随即放开。
“我知道了……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我才喜欢你啊。”
“即使永远得不到我的回答,你也会继续等待吗?”章麟轻声问道。
“我不会等待,我只会追求。”
男孩转身走了。留下女孩独自站在空无一人的校门口。
“你和她一样,都是傻瓜呢。”
/2. Without Love
时间悄悄过去了两周,三咲町高中的新生们都顺利的适应了新的环境中。而参加到社团中的那些新人也逐渐融入了集体中。这一点在戏剧社尤为明显。
“……如果罗肯培斯将军也这样认为的话,在下无话可说,但是为了帝国的利益,我本人会将情况如实向皇帝陛下汇报的。”
“厄赫拉托斯卿,您还真是个一板一眼的人啊,我个人倒不是……不是什么来着?”
看着台上几个人排演的章麟叹了口气,把台词本递给了正在因为忘词而苦恼前田。他们现在正在排演上一届戏剧社的前辈自创的剧本,讲述一个魔法和科学并存,多样化的类人种族组成的幻想世界的故事。据说这个剧目在一次文化祭演出的时候大受好评,不过现在社长只是把它挑出来用以练习而已。
现在是午休时间,吃完饭的社员们都集结在这里,包括那两个新人。
上吉院有着相当不错的悟性,尽管在演技和朗讼方面还只是新手的水平,但是她正以超强的学习能力追上前辈的步伐。而藻前则根本是个天生的戏剧演员,金玉般的声音和虽然生涩但富于灵气的演出技巧,让他很快成了中村眼中的“明日之星”。不过章麟认为,这个男孩不过是陪着女友一起玩而已。不过这两人的身份倒是十分有趣。
上吉院绘美是日本平安时期成长起来的阴阳师上吉院家的直系后裔,虽然阴阳师在今天的影响力已经远不如从前,但是作为魔术系统中的一环,阴阳术依旧有着相当的神秘度。而上吉院绘美本身似乎也有相当的魔术资质,这点由日常交往中施行的“Reslove”得到证实。
至于藻前玉魅,入学登记表上注明他是上吉院绘美的远房亲戚,双亲亡故后由本家收养,和绘美是青梅竹马。但是章麟却在平时发现他一直使用着一种封印自身能力的力量,类似于魔术师为了不让同行察觉而使用的限制具或结界。这使得常年在里侧世界中摸爬滚大少女有了相当的警觉。说不定这个藻前玉魅的真实身份是保镖之类的人物。不过,就目前的情报看他并没有发现自己的另一个身份,所以章麟并有深入的调查他。
现在,这两个人不过是她可爱的、需要照顾的学弟学妹罢了。
轮到章麟饰演的角色出场了,这个角色是一个在皇宫中生活了很久的公主,和上吉院扮演的宫女有着相当深的友谊,而宫女爱上了藻前出演的内阁大臣,但身为大臣哥哥的将军(前田)不同意。于是一幕爱情剧在皇宫禁地中拉开帷幕。
虽然是比较俗套的题材,但因为剧本写的相当精彩,所以还是能让演员全心投入。
终于,这一幕排完了。中村摆出难得的认真态度给众人指点问题,而他扮演的国王是这里所有人公认最出色的——从心底里——无论演技还是热情,他都要求自己首先做到最好,
这种为了梦想而耗尽自身全部的人,是如此的耀眼而伟大。章麟不由得自叹弗如。
自己,已经失去了生活的目标了吧,只是单纯地继承了父亲的业务,就这样子在世界上存在着。曾经过去的梦想也随着那两个人的离去而一次次被自己抛弃。
自己,好无能。
就在她自艾自怨的时候,上吉院靠了过来。中村正在给前田和藻前“指名辅导”,所以她也乐的清闲。
“哇~~学姐,好漂亮的手链。”章麟转头看去时,学妹正端详着自己右手上的那条镀铬手链。
手链的材料并不贵重,只是普通的不锈钢合金镀了一层铬而已,式样是呈螺旋状交缠的条纹金属片,没有多余的花巧,简洁利落。
“啊,这是以前一个……朋友……送给我的。”提到她的时候,章麟小心的选择了一下用词。
“朋友啊,男孩子吗,和学姐同届的?”上吉院随口问了一句。
“不,是个女孩子……不过她现在不在这个学校了。”章麟用左手小心地抚摸了一下手链,然后握住了右手的手腕。
她不仅是不在这个学校,应该说,已经永远离开人世间了吧。
章麟站了起来,走过去加入到正和前田讨论台词问题的中村他们之间,上吉院见状也走了过去。
对自己来说依旧是平静的日常,不过,没有“她”的话,总是缺了一部分。
过了几天的中午,戏剧社全体出现在学校食堂。一般来说章麟因为懒的做饭所以一直是食堂的常客,中村则会自己准备午餐(相当令人惊讶),前田只偶尔因为母亲没有为他准备才来食堂解决问题,而新社员二人组则几乎天天都会自己带便当来。不过今天不知为何,所有人都没有准备午餐,所以大家一起在食堂口碰到了。
略微尴尬了几秒,大家都笑了。于是五个人一起向柜台走去。
中村要了烤秋刀鱼套餐,前田以减肥为由要了全素的F餐了,藻前要了豆制品为主的E套餐,章麟和上吉院点了有炸猪排和炒西兰花的B套。然后,几人端着自己的午餐在食堂中间的6人双排座位上。上吉院和藻前坐在一起,边上是中村;前田则和章麟坐在了另一边,中间隔着一个空的座位。
因为都是相互熟悉的朋友,很快嘴巴被同时用来咀嚼和交谈。虽然多是自己班级的趣事和对学校的抱怨及就各位老师的吐糟,不过在章麟看来,这才像是正常的高中生的日常生活。
大约吃到一半的时候,上吉院突然插进的文化祭的话题讨论,问道:“章学姐,为什么你边上空了一个位子?”
时间停滞了三秒钟。
章麟随口说了一声“没什么”,然后迅速扒了几口把餐盘里剩下的食物扫干净,说了一句“抱歉,有事先走了”便离开了座位,把戏剧社的其他成员都丢在那里。
“我……是不是说了不该说的话?”看着章麟的背影,上吉院仿佛被主人喝斥的小猫一样靠在藻前身边,小心翼翼地问道。
前田叹了口气,也匆匆吃完自己的那份套餐后离席而去。中村则只好安慰被吓到的后辈:“也不是很严重的啦,只是那家伙到现在还放不下而已。”
说完这句话,他挠了挠后脑勺。
章麟走进主教学楼,通过楼梯跑到顶层的天台出口,取出早就暗地里配好的钥匙,打开门。
外面的风一下子迎面袭来,女孩眯起眼睛踏出楼梯平台,然后关上门。初春的暖风吹动着她的长发,如用油烟墨一般光泽的秀丝在空气中随风飘动,把主人的哀伤扩散开来。
“……为什么要走……”
因为爱着你,所以不能让你受伤害。
“……为什么丢下我一个……”
因为我是守护公主的忍,而你就是我的公主。
“……笨蛋……笨蛋、笨蛋……服部理惠你这个大笨蛋!大笨蛋大混蛋大笨蛋大混蛋……”
歇斯底里地向着天空嚎叫的少女,明明知道没有人会回应自己的话语。
曾经的一切……
“……只剩下你给我的这个。”
一件忍者的武器,坚实的握柄上铸接着锋利的刀头。这是服部理惠留给章麟唯一的纪念——她自己的苦无。
章麟把苦无捧在胸前,尽量不让它被自己的泪水沾湿。
前田默默地站在门后,陪着心爱的女孩一同落泪。
下午放学后,章麟拎着包就往社团活动室走,虽然这是例行公事,不过总能找到每天的快乐——但今天却完全没有干劲。
虽然清楚原因,但心中混乱的情绪怎么也无法理清。“人无法没有忘却而继续生活”这个道理自己不是不懂,但若是忘却哪怕一点她的事情,对自己来说就是背叛和罪孽。
“你到现在还是放不下么?”旧校舍的正门前,中村正等着章麟。
“你是要我忘记她么,你要是我把和她之间的一切就好象没有发生过一样的抹去么?”章麟低声回答道,语气中透露着一丝小小的暴怒。但当她抬起头注视着对方的时候,她却十分惊讶。
“不是忘记,而是放手……”中村的神情,从来没有像此时此刻一般的认真和坚定,平时的油头滑舌与夸张古怪完全了没了踪迹。
社长顿了顿,继续道:“你已经被和她之间的感情纠缠得太深了,不是你无法忘记她,而是你不敢忘记——你不敢也不愿离开那个满是她幻影的过去,面对现在这个没有她的世界。麟,虽然我对你的痛苦只是有皮毛般的了解,但是我知道的那个章麟,并不是这样胆小怕事的人,不是会被虚妄的过去牵扯纠绊的人。她会把过去深深铭记,却不用它来代替现在!”
女孩又低下了头,中村说的每一句话都将自己不愿意显露出来的感情从内心深处拉扯出来,然后毫不留情的加以攻击。
明知道他说的是会触怒自己,却无法反驳;明知道他说的是正确的,自己却无法认同。
在内心的矛盾煎熬中,有人轻轻地扶住了自己的肩膀。
“今天你就不用参加活动了,以后你也暂时不要来社团,我这里不需要现在这样迷茫的你。等你想清楚了,再来找我。”
再度起首,只看见那个背影走进校舍的正门。
原来,社长还是有正经的一面啊。
“被教训了呢……”章麟苦笑了起来。转身离开前的一刹那,她看见了站在门边的前田。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她用眼神说道。
夜晚如期而至,用惊人速度写完作业的章麟躺在自己的床上,目光死死的盯着天花板上关着的吊灯。
如果老爸在这里,他一定会帮我的吧……不,且不说现在这种情况。单是我告诉他我喜欢上理惠的话,他一定会先数落我一通的——就好象我每次把饭烧糊或夹生一样——但这已经不可能了。
自己,现在只有自己一个人来面对一切,曾经想要抓住的幸福,却为了自己而消逝。
“好想你……好想再见你……好恨我自己……”
泪水再次涌出,滑过脸旁,在被单上印出慢慢扩大的水印。
“我已经没有了老爸……现在却又没有了你……”
双手抓扯住床单,悲痛化为蛮力想要得到释放。
“教教我,教教我该怎么做……”
没有人能回答,自始至终,只有自己一个人。
/3. Task
时间从四月到了五月中旬,虽然五月病正在旺盛时期,但章麟的心情却非常好。自从那天被中村当头棒喝后,她花了一天的时间整理心绪,然后第三天就满面笑容地出现在社团活动室。
虽然上吉院好象很内疚的样子,但学姐的感谢却更让她不知所措。不过显而易见,大家都很高兴那个开朗认真,细心大度,喜欢吐糟社长的章麟又回来了。
对她自己来说,这也是一种释放。
“虽然以后不会再被你束缚,但我始终还是还爱·着·你!”在天台上,少女这样向心爱的人告白。
现在,章麟正在和懒散地趴在社办桌子上的社长做斗争,因为6月有文化祭,戏剧社要进行汇报演出。去年的《北欧神话之女巫传奇》获得了好评,今年也不能落后了。但是中村却借着五月病而不肯参加排练(虽然他的戏份也的确很少)。然而,众人一致认定,他最近在家里看动画看多了缺少睡眠才是真相。经过约十分钟的攻略战后,章麟及后来参加支援的另外几人都没能突破社长的睡眠防御体系,几个人只好自己练习起来。
不过少了社长的参与,大家总是提不起精神来,缺少了他那“热情洋溢”的指导和“全心投入”的表演,几个人排演起来总是很别扭的很。结果练了20分钟不到,他们几个都实在没法再坚持下去了。于是作为副社长前田只好宣布今天到此为止,一伙人便无视已经睡死的社张做鸟兽散了。
章麟因为要去和学生会商讨文化祭的额外社团经费预算的事情所以晚一点才离校。确认了中村已经自己醒来回去了并锁好了社团教室后,她便向校门走去。
然而才走出实验教学楼,一阵魔力波动就直接扫过她的身体,周身的魔力探测器一阵乱叫,把女孩吓了一跳。调整警报级别后章麟读取了那阵魔力的数据。
放出量不大,推测也是对魔力源周围探测用,地点是……学校大门外1米左右。
章麟向校门望去,只能看见应该一辆轿车的后半截的部分。
真是的,最好只是某个路过的菜鸟魔术师。一边这样抱怨着,她一边向门口走去。但等到能看见校门外的情况时,章麟却楞住了。
上吉院站在一辆白色丰田皇冠(Majesta)右侧后座门的边上,藻前以全身防御的姿态护档在她前面,一个貌似是司机的西装男紧张地站在驾驶座一侧的门外。而在这三人面对的方向,车子引擎盖的前面,站着一个女人。
女人大约二十四、五岁,1米7左右的身高。白晰的脸旁仿佛是上了釉彩的瓷器,眼睛如同黑珍珠一般亮泽,黑色的长发在额前剪出一个平整的浏海,耳朵前侧两束短短的鬓角紧贴在脸颊,后面一席长发如墨黑的瀑布一般飞泻,直到腰际才噶然而止。如同剑道选手一样精健的身材穿着一件鹅黄色的短袖T恤,外面罩着一件白色的短袖衬衫,下面是蓝色的牛仔裤,全身上下没有一件饰品,整个人初看上去是就好象是古典大和扶子与现代时尚衣物的完美搭配。但女人身上散发出的气势却让人有一种芒刺在背的感觉——就好象被古代的武士注视着一样。
不过看上去她并没有携带武器的样子。
看样子两边是对上了,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情,不过其中一方是自己的后辈的话,章麟没法不去插一脚。稍微考虑了下应对措施和紧急程序后,她便走了上去。
“绘美,你们还没回去啊。”她微笑着说倒,仿佛只是同学间平常的打招呼。
“呃……学姐……”回答她的是藻前,上吉院虽然也看向了这里,但脸色非常糟糕,加上她躲在青梅竹马的后面死死的抓住男孩的手臂,更让章麟确信拦在车前的不是什么一般人。
就在章麟观察局面的时候,那个看上去应该是驾驶员的男人说话了:“那边的小姐,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请回避一下好吗?我们这里有些‘私事’要处理。”
“‘私事’……你这话说出来会有人类相信么?”长发的女人开口了,声音好象冰川水一样的纯净——一样的凛冽。
女人没有给其他人开口的时间,马上接着道:“这里的事和你没什么关系,走开吧,人类。”
“怎么可以说没关系呢,绘美和玉魅都是我的学弟学妹,你们这样子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们,我这个当学姐的怎么能不管呢?”章麟保持着微笑道,当然,谁都听的出来她并不轻松。
“那个,学姐,那边的是我大哥,这个女人才是不明不白找上门来的啦。”上吉院从藻前的保护中伸出脑袋来解释道,然后又马上缩了回去。
“我叫上吉院健郎,你好。”男人没有把视线从车前的女人的身上移开,就这样简单的说明自己的身份。章麟微微点了点头。
女人有点不耐烦地看着这边,然后无视其他人开口道:“你真的是那样决定的么,玉良。”
还没等章麟弄明白这句话的意思,藻前已经出声回答了:“我不会回去的,从远野山出来以后我就没想再回去过。那里已经不是过去的家园了,你们这些固不自封、食古不化的家伙怎么能让我们信服。”
女人叹了口气,稍微沉默了一下,把目光投向了藻前:“那么,吾谨尊大长老瓢山老之令,取汝之性命!”
说完,她举起一柄不知何时出现在右手的日本刀,冲了上来。
上吉院健郎大叫一声扑了上去,但只抓到女人掠过后的阵风,就在他绝望的转过头时,一阵金属向迸的巨响刺进他的耳膜。
章麟站在两个后辈的前面,原本拎在手上的书包已经丢在了地上,一柄苦无架住了日本刀必中的斩击。
“什……!”女人还没来得及惊讶,面前的对手已经手腕一偏格开了长刀,接着一个箭步冲进自己的怀里。
但是这次突袭并没有成功,章麟正要把苦无刺进对方大腿的时候女的用左手抓住了她交叠在一起的手腕,然后猛地拽开她并抛向轿车,没法对抗物理定律的少女只好老老实实地让背部去吸收冲击力,但她很快就重新调整过来,回过身用防御姿态再次挡在女人和后辈之间。
“很不错啊,不是简单的人类呢,我小看你了,真是失敬。”这样说着的时候,女人没有掺杂一丝感情,仿佛只是不小心被蚊子叮了一口一样。
“彼此彼此,”章麟呲牙咧嘴得笑道,其实她的背刚才还在痛,直到关掉了背部的痛觉神经传输系统才好过了点。
“幸会,下次再见面的话希望不会遇见你。但他的性命,我是必须取走的——因为那是我的使命。”女人说完,把刀举平胸前,猛地刺进左手里,只见那刀锋化为一道光芒随着她的推动逐渐消失,仿佛那只左手臂就是刀鞘一样。
做完这一切,女人转身绕过还处在警戒状态的上吉院健郎,径直离开了。
确认了那个身影已经完全从自己的探知范围内离开,章麟收起架势回头道:“你们没事吧?”
“啊、还好,没什么,学姐你……”藻前慢了三秒才反应过来,回答道。上吉院则张大着嘴傻站着,完全被这场面吓懵了。
上吉院健郎也走了过来,确定二人没有问题后催促他们赶快上车,然后转过身向救命恩人道谢:“不管怎么说,刚才真是多亏您的帮助,才能化险为夷。”
不过谢归谢,章麟还是从他的眼里看出了不信任。当然也难怪,自己突然就这么跳了出来乱来一通,还挡住了那种一般人完全应付不了的攻击,自然会使人疑惑自己的身份和目的。
但是话说到底,其实她也真的只是关心着后辈而不能放着不管。这样的话其他人会怎么看待自己也并没有什么重要的。
和学弟学妹交谈了几句后,章麟便目送二人钻进轿车,驶离了学校大门。
忽然回忆起,其实撞见理惠真实身份的那次,也是自己多管闲事才会碰见她的。原来自己这种性格由来已久啊,不过倒不是什么坏事。
在脑子里想着这些有的没的,章麟也向马路对面走去,踏上了回家的路线。
* * * * * * * * * * * * * *
回到了临时住所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因为在外面解决了晚餐,所以比预想的要晚了一点时间到家,但是没有错过汇报的时间。
今天见到了那个人,说明了来意,但是交涉尚未开始就被一个突然闯来的人类女孩给打断了。当然后来还是确认了他的意思,不过处斩行动却因为那个女孩失败了。
非常矫健的身手,不是一般的人类女孩所能达到的反应速度和战斗技巧,可以看的出是训练有素且有相当的实战经验的对手。而她的武器则是忍所使用的苦无,我还看见上面有服部忍军的刻印,这一点也向默须龙说明,希望他能帮我向上头报告一声。如果可能的话最好不好和人类方面起冲突,毕竟这只是我们种族内部的事情,外来的势力掺和进来的话就不好收拾。
汇报的内容大致如上,下一步应该是确定处斩行动的计划了,远野那边虽然说全权交由我实行,但默须龙却说瓢山老暗地里还指派了其他人。
也罢,反正只要能完成任务就好,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
不过,今天的那个女孩……算了,暂时不去管她吧。早点去睡,明天还有很多工作要做。
……
……
啊,又想起她了——
——在战斗时微笑着,眼中充满着自信却没有一丝的狂暴,杀气聚集在视线的重点却没有一丝死意。
仿佛在游乐却那样的全力以赴,仿佛只是嬉戏却又异常认真。
并不是想将对手杀死,但满怀着将敌人彻底击溃的信念。
那个让人完全猜不透的少女。
/-.
血海,
无止尽的血海。
少女站在血海的中央,
粘稠的胶着的血奖,
近乎干裂的黑色血块,
还有,鲜红的新血。
少女捧起爱人的首级,
将朱玉触碰她的双唇。
少女高举爱人的首级,
将丁香滑过被切开的脖颈。
她贪婪的吸吮着温热的血液,
惟恐它们变的冰凉干涸。
她把她的一切都饮咽而尽——
“这样,
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嘴角边残留着爱人的血渍,
她微笑。
泪痕划过那秀丽的脸旁,
滴落在血海之中。
/4. 少女工作中
“……就是这样。顺便说一句,我知道各位同学为准备文化祭很辛苦,但是学业也不要荒废,喧宾夺主可就不好办了。那么,班长,解散吧。”
等那个肌肉男班长喊完号令后,班主任便离开了教室,学生们也开始整理物品。有社团的去参加活动,没有的则大多自行离校。
章麟没有去参加戏剧社的活动——一是今天没有她的戏份,所以不用去参加排练;二是昨天的事情她如实报告后,工作者组织日本分支公会非常重视,要她今天早点回到住所等候回复。
说起来,今天去找那两个学弟学妹的时候,感觉他们的状况还不算严重。上吉院似乎还有点惊魂未定,藻前则是想努力恢复平常的样子,而且对自己的青梅竹马更加照顾。不过因为没有相比这些更糟糕的表现,所以章麟也就安慰了一下后离开了,毕竟现阶段情报非常缺乏,她也不好轻易采取行动。
现在,她已经站在家门口了。
时间是下午4点52分,比平时回来的时间要早了一个小时还多。一般放学后的社团活动需要一小时左右,不过因为能赶上Rush Hour之后的空闲时间,所以在路上的时间反而有所节省,不过对章麟来说,随便怎么样都没有差别。
会陪着自己一起回家的人已经不在了,说出“我回来了”后来迎接自己的人也不在了。空荡荡的标准2ldk公寓里,只有少女一个人生活的气息。
“我回来了。”虽然知道没人会回应,但也要满怀期待的说一句。
然后,便只剩下寂静。
把从邮箱里取出的帐单一一核对,然后用放在客厅里餐桌上的笔记本电脑连上网络。确认了所有银行帐户里的余额、查看今天的时事新闻、收取普通邮件、确认因为之前承接工作而放出的木马程序的回报。还有,学校的家长调查表要转交给浅野先生,毕竟现在他是自己的监护人,而且文化祭的时候还要请他出场扮演“日本亲戚”……
处理完这些事情后,已经是6点多了。女孩把电脑关掉,起身走向厨房,开始准备晚餐。
就在她打开冰箱门的一刹那,一阵警报在脑海响起——布置在公寓周围,和自己的身体管理系统连接的魔术感应结界被有魔力或类魔力的人触发了。而不等章麟把警报信息关掉,门铃接着响了起来。
一般来说自己这样刻意隐藏起魔力的人很难被魔术师之类的家伙发现,所以即使是布设了结界,也没有刻意堤防的意味。而明明有着能触发结界的力量却还要按门铃,不是外行走错门就是专程来找自己的吧。
总之,既然对方很有礼貌的按照普通人的礼仪来访问,自己也必须作出主人的样子来才行。于是在第二次铃声响起之后,章麟便关上才打开的冰箱,向门廊走去。一边说着“来了”一边打开门。
结果,在栓着门链的大门外站着的身影,却是非常意外的来客。
“哟,好久不见啊,小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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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花了一天和本山沟通,除了确认了对玉良的诛杀令外,长老还要我转达对上吉院家包庇要犯的行为的抗议。而从隐部传来的消息,新党那边的行动也开始加速了,越来越多的鬼族开始明的暗的支持新党的主张,更有像越后武天狗整族投入新党旗下的行为。远野本山那里也已经开始备战,据说鸦天狗各部和金刚妖各部都已经撤回本山开始守备。
这样的态势实在叫人扼腕,千年的平和终于要被打破,鬼族之间又要掀起血雨腥风。
但是我却并不在乎这些。默须龙带回来的消息中,也只有那个女孩能引起我的兴趣。
服部忍军公开否认那个少女是他们一族的成员,而默须龙以自己的关系打听到消息,却是她似乎和前阵在试炼中意外身亡第一顺位头目候补有着相当不一般的关系。那柄我见到的苦无正是第一顺位头目候补亲手赠与那名少女的。
看来,有必要去那个学校调查一下了,到晚上就立即行动。我不想让瓢山老派出的人掺和进来——因为这事可能对诛杀玉良的任务有所影响,所以要尽快解决。
说起来,我为什么那么在意这个女孩的事情呢?
算了,不多想了。
* * * * * * * * * * * * * *
“呃……雾子小姐?啊,抱歉,快请进。”章麟稍微回忆了下,才想起来客是谁,忙不迭的松开门链把她请进屋来。
“啊,难道你已经忘记我了,小麟你不会那样健忘吧?”女性一边进门,一边开玩笑道。
“哪里,雾子小姐你的外貌‘变化’这么大,我只是需要确认一下。”
被称为雾子的女人微微一笑,换上了拖鞋后说了一声“打扰了”,跟着女孩走进了客厅。
越山雾子,是章麟在出席理惠的葬礼时认识的服部忍军成员,她的妹妹越山雨子就是理惠的母亲。
“虽然我因为任务需要做了一定的化装,但还是被小麟你识破了嘛。”在桌子旁坐下后,女人说道。
“雾子小姐在执行任务吗?这样还特意来看我真是不好意思。”章麟在厨房,取出两个杯子开始泡茶。
“……嗯,也不能说是特意的啦,”伸手接过茶杯并道谢后,雾子继续说,“这次的任务就是来找小麟你。”
女孩“咦”了一声,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喝了一口茶,雾子收起了刚才随性的姿态,正色道:“今天凌晨,鬼族派出了信使向我们打听了你的事情,而且希望我们转告你不要插手他们的内部事务。小麟,你怎么和鬼族牵连上了?”
“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若是今天到你们那里去的话,多半是因为昨天的事情吧。”章麟略微停顿了下,把昨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雾子。
“……原来如此,”章麟的叙述结束后,雾子稍微沉吟了一会才开口道,“因为你亮出了理惠的苦无,所以鬼族以为你是我们忍部的成员。不过小麟,你的那两个学弟学妹为什么会被鬼族盯上,你知道吗?今天过来的使者没有透露更多的情况。”
少女耸起肩摊开手,表示一无所知,就在这时,电话响了。章麟礼貌性的“抱歉”一声,起身走过去接起了电话子机。
“小麟吗?久等了。”听筒里传出的是浅野信长的声音,但与往日充满活力又带有老人特有的沉稳的声调不同,今天他的声音听起来相当的紧张。
“长话短说,协会那里已经查到了不少东西,等下应该会有正式的书面材料过来,我先把我知道的说给你听……”
“等一下,我这里正好有人也需要这些情报。”章麟打断道,并按下了电话上的“免提”键。
雾子通报了自己的姓名、所属和来意后,信长同意了情报共享的请求,并把自己得到的消息全部说了出来:
上吉院绘美没有任何问题,她也不是鬼族的目标。真正引起事件的是藻前玉魅——或者应该叫他魅藻前·郎吾·玉良。
魅藻前·吾郎·玉良属日本鬼族中狐妖(也称狐仙、稲荷)族,出身和所属地不明。十几年前因为和同族内持保守思想的派系不和而自我放逐。
鬼族内部的派系纷争是最近(约30年前)开始激烈化的。原本作为幻想种、因为人类的想象而实体化并一直实际生存着的鬼族,其内部分化为主张完全和外面人类世界隔离的保守派;及主张在保证自身生存状况的情况下和人类进行接触、交流的开放派。玉良虽然不是开放派的成员,但也不赞成将鬼族完全封闭在自己的世界。
最近开放派的势力越来越大,影响也逐渐扩大甚至公开对抗保守派。因此以鬼族长老、族群会议等高层为主要核心的保守派开始反击,其手段就包括:对开放派的成员实行公开逮捕或秘密暗杀;对因为不满保守派而流放在外的鬼族进行劝诱,如不从派人则诛杀之;在鬼族各族各派系间的煽动分化;巩固保守派自己的力量并拉拢或恐吓中间派……
至于上吉院家则是在大约十年前收留了流浪的玉良,并因此使他和上吉院绘美相识并成为青梅竹马。不过后来两人的感情近一步加深,甚至可以说已经到了恋爱的边缘。而观念相当开放的上吉院也并不介意这两人间的感情,并且已经正式向鬼族宣布接纳玉良为家族成员。
这样一来作为人类的上吉院家成了保守派的眼中钉,因为如此一来等于宣告人类和鬼族接触交流的可行性和正当性。而狐妖全族与人类接触的历史相当悠久,且现在其族群中保守派的势力逐渐被开放派压过。在这样的背景下,玉良自然是保守派需要“关照”的对象——也就是说,玉良成为了杀鸡儆猴的对象。鬼族这次的举动应该就是以诛杀玉良,来向人类和本族内部发出警告。
但是上吉院家也不是会轻易被吓倒的,他们一方面顶住阴阳师大师议会驱逐玉良的压力,一边联系SPCO(Supernatural Phenomenon Counterplan Office in National Department of Environment, Jap日本国家环境署非自然常识现象对策课)试图取得帮助。
甚至,他们也向工作者协会发来的业务请求。
一口气说完后,整间客厅里寂静无声,仿佛连已经冷却的茶水继续蒸发的声音都听的见。
良久,章麟先开了口:“上吉院家的‘业务(Case)’,有人接手了吗?”
“没有。”回答完后,信长已经预料到了她接下来要说什么。
“帮我拿下,必要的话用我全部的业务额度投暗标。”
工作者协会日本分会关东中继站站长没有马上回应她,而是略微沉默了一会儿,以一句“我会尽量想办法”结束了这通电话。
忙音响了良久,章麟才去切断通话。回过身时,雾子已经在身后了。
“小麟,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心里考虑别人远多过自己。”
“因为我已经没有多少可以失去的,但他们却有着太多必须守护的。”少女的眼中,闪着坚毅的光芒。
轻叹一口气,雾子转身向玄关走去,今天得到的消息必须尽快汇报——虽然她更想多陪伴那个坚强却已经被这个世界伤害的太深的女孩一些。
送走雾子后,章麟锁上门,关掉客厅的灯后,向卧室走去。
不能让自己的状况在他们身上重演……不能……决不能。
她在心中重复着这个信念,同时走进自己的房间,把床下放着的装备便利箱都拉了出来。
“准备,开始工作。”
/5. 鬼姬
月光静静地在地面滑过,就这样安详地照耀着大地。借着这充满神秘之力的月光,现在可以很清晰的看见应该是“她”所布设下的结界。
我小心地接近结界的边缘,用五根咒刻木在地上摆出“蚀破”之型。
她所使用的,是和我们鬼族的妖力类似的魔力。但和以直接将力量融于自身、完全遵循自然的感觉来使用力量的我们不用,所谓的“魔力”,其实是被人类刻意驾驭、操纵、控制的力量。他们训练有魔力素质的人,强化那种力量,控制那种力量,并通过血脉一代代的提高。
不过说到低,这些力量的本源都是相同的,所以相互之间也会发生反应,这是鬼族的学者们在过去长久研究的结论。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被灌注了我的妖力的咒刻木将这股力量作用到结界上,从其表面开始迅速却平和地侵蚀出一个洞,完全没有触发结界上附属的警报机能。
我立即穿过结界,然后跃过被它守护的那所学校的围墙,落在花坛上。
小心地摸到保安室,确认警卫已经睡着了后,向教学楼跑去。
按照之前的情报,在学校主教学楼东侧,穿过学生食堂,就能到达和图书馆同处一幢楼的,有着储存有全部学生教师资料的计算机的资料室。虽然外界有颇多误解,但其实鬼族一直是“与时俱进”的。人类世界的发明发现我们同样知晓,甚至有一些成就是在我们的协助或参与下完成了。比如2002年诺贝尔奖得主小柴昌俊的团队里就有两个伪装成人类的骨妖……
不过操作电脑获取数据是简单,要到达资料室却并不容易。那个人即使在学校内部也设置了多处监视用的电子器械。这种设备就没法用妖力或法术来解决了,只能小心翼翼的隐藏身形躲避。不过虽然因此多花了不少时间,但我还是在没有被发现的情况下到达了目的地。
然而,我并不是为了取得上吉院家的女孩或玉良的资料,这种东西早就被影鸦部的人摸的一清二楚。
我是为了了解“她”而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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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准备接下上吉院家的业务,所以章麟决定把之后要做的事情整理一下。
首先是要加装监视用的电子设备,目前只有教学楼的几条主要通道上有装设伪装过的微型摄像头,现在看来包括学校大门、操场、后墙等地方都要装上附有知觉干扰魔术的摄像头、红外感应器之类的设备。
其次是要把昨天临时设置的那个只能用来报警且强度不高的结界换成高强度的、且拥有抗反制措施的警报/记录型结界。
然后,正好后天是周六,需要去上吉院家拜访一次,业务的话浅野先生肯定会帮自己拿下的,所以和业务对象见上一面是必须的。
稍微在脑中辨析了一下,确定以上几条没有问题后。她换下居家时穿着的薄绒衫换上一件深蓝色的厚棉布衬衫,在外面套了一件带有很多口袋的烟灰色尼龙工作马甲,裤子也换成便于行动的蓝色涤纶运动裤。
把需要在学校里加装的电子器械都塞进身上口袋后,章麟离开了房间。
电梯里空荡荡的没有人。也难怪,现在已经是晚上11点37分,普通人早就回家休息去了。
出了公寓大门,走了一小段路后,女孩环顾四周,没有发现旁人。她马上启动原本的身体能力,如同一道幻影似地在小镇的街道上飞驰。虽然会经了两个晚归的学生、一个酒醉的上班族和一个清洁工人,但在他们意识到有什么掠过自己时,只能感受到一阵微风吹过。
几分钟后,章麟便来到了三咲町高中的大门前。给自己的身体笼罩上知觉干扰魔术后,她纵身越过学校的大门,轻巧地落在内侧的水泥地上,然后毫不停歇地向前跑去。进入教学楼内后她才把速度减慢了下来。
总共用时10分57秒,比平时锻炼的时候要快上1分24秒。
稍适休憩后,女孩再次展开鬼魅一般的身法,在大楼的主要通道里穿行:检查之前布设的监视摄像头的状况、更换电池、增添新的器材……
很快,她就完成了大部分的工作。现在,只剩下去图书馆所在的资料楼里检查上次输入学校主机的木马了。虽然这和这次的任务关系并不大,但既然来了,还是去查看一下为好。
章麟是这么想的。
* * * * * * * * * * * * * *
电脑里的资料相当的完整——或者说是伪装地非常完美。
那个女孩从中国上海市的一所高中毕业,到这里来是为了留学而体验生活,将来也会在日本参加大学入学考试。因为新的政策允许外国学生在本地寻找有关系的监护人,因此她的父亲选择了过去的老友担任女儿的监护人,自己回国经营业务去了。
当然这一切绝对不是真的,虽然派往服部忍军的使者被告知这个女孩并不是忍军的一员,但从暗地里却打听到忍军前不久阵亡的这一代的首领第一候补和这个名叫“章麟”的少女有相当密切的关系。而且这个女孩本身也是“工作者”协会的一员,其父亲生前还是个相当高级别的“工作者”。
不过电脑里的资料还是有价值的,譬如她登记的家庭住址、联系电话、监护人的资料、外务省的文件……
我仔细的看着这些材料,把它们都一一记在脑子里。
突然间,一阵不详的预感冲上天顶,我猛然意识到自己因为太过专注而放松了警惕,致使危险现在已经迫近到了身后。
身体立即作出了反应,腰部回转间“鬼斩”已经出鞘,右手握住刀柄画出一个美丽的圆弧,月光反射出银色的光芒,带出一串在黑夜中无比耀眼的火花。
“是你……啊!”对方叫了一声。
敌人迅速将把武器立在胸前挡住我牵制性攻击的架势解除,并以流畅的动作甩动上半身,借着惯性将右手带着兵器向我扫来。
我因为刚才的攻击的余势而来不及收回武器,只能矮下身体堪堪闪过,然后再将右手长刀收回。
借着些许的光亮,我看到了她的脸。
没有多余的表情,注意力完全集中在“战斗”这件事情上。
她顺着我躲避的空隙,仿佛早就预料到一般地转到我身后,然后在我直起身的同时左手挥了上来,我没有多考虑,直接把“鬼斩”刀刃冲外竖直立于身体前面。随着一阵金属相撞的音色,我看见了那天她亮出来的苦无。
我们这样相靠着处于僵持状态。她前面应该是绕到我身侧的同时把武器换到左手——因为这样能用最短的时间把苦无架到我的脖子上。果然是习惯战斗的人啊。
见这一招被挡住,她忙撤回了左手并后退一小步,而我也乘机脱离她的攻击范围,侧身向右一冲后转身背对这房间唯一的一扇窗户。
她还在原地,右手伸直横打持刃,左手微曲护心。手中的武器吸收了月光,显现出无光泽的黑色。
“你在这里做什么?”她低喝道。
“那你呢,好学生这时候应该已经回家睡觉了吧?”不知为何,我用了平时少见的讽刺的语调。
她楞了半秒,然后微笑起来。
“不管怎么说,这间学校是我的地盘,擅自闯进来的你才应该是被讯问的那一方吧。”
啊,还真是尖刻的反击呢。
“我是鬼姬,你呢?”虽然已经知道了她的名字,但我还是装模作样的问道。
“麟,章麟。”她回答道,然后弯下腰把双手背到背后。
窗户大概只有一米见方,想打破后跳出去对身高1米72的我来说实在是太勉为其难了,这样的话就只有来时的入口一条脱出路线。但是那个叫章麟的女孩正好卡在我和门之间……
实在是相当不利的局面。
就在我为如何离开烦恼的时候,她再次展开攻势,这次是双手双持……
……嗯?不是两把苦无?
左手的兵器较短,呈方形;右手的武器则较另一只手长了不少,仿佛是两根棍子绑在一起。而且握持的手势非常奇怪。
“咣——”我斜劈一刀,切中了那件比较长的武器,然后刀身顺势向外一撇,把它拨开。身体前倾的同时左脚向左前方伸出,稍微点地后右脚跟着同方向大跨一步向门口突进。但这招没有成功,女孩敏锐地察觉到了我的意图,被荡开的右手虽然无法立即收回,但她向自身的左侧扭过身子,以背对着我的姿势左手划了一大圈后借着重力加速度紧握武器狠狠地砸了过来。来不及防御的我只好抬起左臂斜护面前,在达到出口之前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
“呜!”小小的呻吟从齿缝间泄露而出。这次我看清了她左手的那件武器——是一把自动手枪。
一般来说手枪当作打击武器并不怎么好用,她仍然以正常的一般握持(手握握把)的姿势挥舞手枪展开攻击。而且从骨头和肌肉的麻痛感看来,打击的力量相当大——即使惯性加速度帮了不少忙,却仍然超过她这样年龄的“人类”应有的力量。
女孩没有给我留下喘息的时间,右手的武器紧接着就照面门打了上来。我换用左手单手持刀,用鬼切的刀柄弹开了那把看起来像是霰弹枪的武器。然后右手化掌猛然推向对手的心口。
这一击正中目标,因为右手被弹飞而暂时失去平衡的女孩只好挨了这一击,但她只踉跄了一步就用左脚向后一撑重新控制了身体。
不过这已经没关系了,现在我就站在门口,而她却离我有2米左右,无论如何都无法阻止我离开。
“可恶!”她不甘心地扑了上来,靠近我后双手交叉用力一挥。我侧身一退躲开这次攻击,并立即双手举刀一记正劈还以颜色。
迅速向后缩了一步的女孩抬起了左手,枪口直指向我——但她没有扣动扳机。
“你来做什么?”她问道。
我想了想,告诉了她我的来意,毕竟今天的行动本来就和我的任务关系不大,纯粹是好奇心所使。
“呃……调查我?”她微微踌躇了一下。但不等她问“为什么”,我已经转身掠过走廊,冲下了楼梯。
因为,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来这里,来调查她。
* * * * * * * * * * * * * *
章麟就这样目送那个女人离开。然后回到资料室,关掉了正显示着自己的信息的电脑。
刚才虽然可以用魔力弹攻击那人的运动神经系统,但女孩还是没有下手。
她不知道为什么,只是突然不想那么做。
也许是因为自己觉得,以后总会再见到那人,而且经过这么一闹,保安正向这里赶来查看发生了什么事情,如果不罢手的话两个人都会被看见吧。
对了,她好象很随便地自我介绍过……
……没错——“我叫鬼姬”,她是这样说的。
虽然不知道这算是代号还是本名,但下次再见面的话,就这样称呼她吧。
黑发少女这样想着,转身迅速离开了学校。等因为喧闹跑来查看的保安赶到时,一切就好象从没发生过一样。
/6. Tea Time
天气因为到了六月而开始炎热了起来,学生们也因为学园祭的到来而热情高涨。中村一举从之前的重度五月病中痊愈,并且带着比上一学期更甚的精力将全戏剧社的人紧紧团结在一起。每天放学后的排练中每个人的技术都得到了提高,每一点小小的瑕疵和不足都得到了纠正,排练进行的非常顺利,而下周一就是学园祭了。
章麟看着前田和中村一边说笑一边开始拆除排演用的临时舞台;走过去把大家的剧本小心的收集起来,按照角色和人物安放到各自在社办的置物箱里。上吉院正一边向藻前确认自己的出色的演技一边和后者把为了排练而拿出来的小道具收拾好放回道具间。
很快收尾工作就结束了,大家相互道别后便离开了社办,出了学校后中村和前田各自回家,章麟却和两个后辈一起站在校门口。
今天她将要第一次去上吉院绘美和藻前玉魅的老家作客——不过并不是以学校里学姐的身份,而是以“工作受理者”的身份。
坐着上吉院健郎的车子,三人平安顺利地到达了上吉院家。虽然章麟为了防备袭击而把魔力探测能力开到了最大,还在车辆内部展开了精神系魔术对抗结界,不过鬼族并没有出现,那个自称“鬼姬”的女人也完全不见踪影。
看来对面也非常悠闲的样子,至于原因是什么并不重要。只要能留给自己这边有足够的时间和空间来收集情报并实行对策就可以了,章麟是这样认为的。
上吉院家的本家在远离三咲町的一处常绿山地(绘美他们住在上吉院家在三咲町租下的公寓里),周围是个小镇,家族宅邸就在靠着山脚的神社里,四周种了不少竹子。虽然多数人会猜想那里是一个古风和韵的地方,但章麟现在意识到自己完全想错了。
神社后院通向宅邸的大门虽然是旧式的木门,但是隐藏在林木间监视器、红外警报装置、抗电磁干扰NCB感应器一个都不少,而且还配备了视网膜扫描系统——简直堪比电影里被简单化的FBI的保安系统了。等上吉院健郎打开门后,两个一身狩衣的人上来向他们问好,并且拿出纸笔来向章麟做了访客记录。他们身上布设了一些小型的防御型结界,不过结构和章麟熟悉的魔术不太一样,应该是日本本地神道教的系统。
手续完成后那二人便退下消失在林子里,通过探测章麟发现其实两旁的竹林中各有一间不大的建筑,看样子应该是这些人所在的警卫室。继续向里走了大约50米,通过了几个由鸟居和镇石组成的可控触发大型结界及电子监测设备后,四人来到了一间西式别墅。进去后仆人们领着上吉院家的三人各自回房,章麟则被安排在客厅休息,出于尊重她关掉了魔力探测。
建筑一共两层,很大,容纳像上吉院这样不大的家族完全没问题,章麟在等待当主的时候还发现房子依山之处修建了一个小小的日式庭院。虽然她西式和日式风格的混合并不怎么喜欢,不过总体来说还是比较和谐的。
大约10分钟后,通向二层楼梯上传来了脚步声。章麟站起身来探看时,一个拄着手杖穿着和服的老人已经出现在她的视野里。大约70岁到80岁的样子,身体非常健康硬朗,下楼的速度很快且完全不依靠别人的帮助。戴着一副白金色的老花眼镜,身上的和服是浅灰色和天蓝色的斜条纹。
章麟注视着老人直到他走到自己对面的沙发里坐下。等之前跟在老人身后的其他人都落坐后,她深深向地鞠了一躬,起身并自我介绍到:
“我叫章麟,是‘工作者’协会的B+级工作者,这次来是向上吉院家了解关于‘保护上吉院绘美及藻前玉魅’之‘业务’的详情。”
老人微笑着坐着,等周围的人都自报身份后才开口回应道:“辛苦阁下了,我是上吉院正一,是上吉院家的当主,也是这个‘业务’的委托人,幸会。”示意章麟坐下后,他继续道:
“我的孙辈似乎在学校里受到了你不少的照顾,这次还要委托您来帮忙,还真是过意不去不去啊。”
“哪里,他们是我的学弟学妹,我自然不能放着不管,”章麟寒暄了一句后直接切入主题,“鬼族内部的纠纷及贵方和鬼族的关系我已经大致了解,我现在想知道藻前玉魅——也被称做魅藻前·郎吾·玉良为作为一个鬼族为何会在上吉院家。”
藻前就在章麟左手边的一张长椅上坐着,身边是上吉院绘美。而绘美的父母则在他们身后站着。
上吉院正一稍微沉默了一下,然后把那个有关一只狐妖和一个人类家族相遇的故事娓娓道来。基本上他只讲了重点关键的部分,所以相比他向孙女说的那个故事要显得简短了不少。章麟则是用有录音功能的MP3全录了下来——作为“工作者”她已经得到了在不泄密的前提下自由记录谈话内容的权利。
“那么有关追捕藻前学弟的鬼族——也就是那个自称‘鬼姬’的女人,贵方有什么情报吗?”等老者说完后,年轻的工作者马上又提问道。
“鬼姬啊……”开口的并不是老人,而是他身侧后方的一个中年妇女。她叫佐美子,是绘美的叔叔,安郎的妻子,SPCO的工作人员。
“……她是锷鬼一族的人吧,我记得锷鬼在鬼族里的名声并不好,但是以前一直担任为长老除掉异己的职责。如果资料没有错的话,应该是最后一个锷鬼了。她的战斗能力很强,经验也非常丰富,听说到今年她只有46岁却已经诛杀了一百多名鬼族,其中不乏相当强悍的对手。”
章麟取出了之前自己安装在学校里的监视设备拍下的照片递给佐美子。她确认照片上的人就是她所知道的那个鬼姬。有问了一些问题后,章麟完成了情报收集。
“那么,今后就要劳烦您了。”正一站起来,向少女鞠躬道,对方忙不迭的起身回礼。又闲聊了一小会学校的事情后,章麟向众人道别,在健郎和两个后辈的陪同下离开了宅邸。健郎还要开车送她回去,两个孩子就在大门口向学姐告别。
穿过神社走到街道上时,章麟打开了魔力探测,然后一阵强烈的类魔力便带动了所有的报警系统。
“唔!!”她皱着眉一一关掉了体内控制系统的警报,然后向那力量的源头望去。
鬼姬正站在那里。
* * * * * * * * * * * * * *
快要到神社的时候,正好两个熟悉的人从鸟居下走了出来。怎么说呢,应该算是巧遇吧。那个女孩现在站在上吉院家的长子身边,一脸惊讶的看着我。
双方若是这样站着的话实在是太奇怪,何况我还有使命要完成。所以我便迈步走了过去。
“还真是奇遇啊,能在这里碰见你。”虽然想以轻松的口气来打招呼,但实际结果上却只是没啥起伏的话音。果然我对和人类交往很没辙。
“啊、啊,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见面了呢。”女孩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说话的口气却非常礼貌。
我转过身把本山的抗议文书递给了那个叫健郎的男人,但他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很警戒且犹豫地注视着我。也许我对他们家来说现在是个危险的敌人,但是也不用这样吧。何况,我还被告知要把他们的答复带回本山。
“那么,让我来监视她吧?就当作是增值服务。”
……那个,虽然明白你的意思,但是后面那句话实在没听懂。但让我意外的是,那个上吉院家的长子和这个女孩交谈了几句后居然回去了。果然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你后来又说了什么?”我站到她面前问道。
她嘴角勾起,摆出一副很不怀好意的样子:“我对健郎先生说‘我们会在对面的店等你回来’。”
就这样,我跟着她来到了神社对面的小店里坐了下来。这间店原来只是为了招待来神社的客人而开设的茶水铺,现在的经营者已经不是原来的,但是店面却一直保留了下来。
坐到木制的宽凳上后,她迫不及待的打开了茶水单,以在我看来飞快的速度扫瞄过后,点了杯柑桔茶。我则要了一杯乌龙茶。
“……所以现在呢,我是上吉院家雇佣的‘工作者’——负责玉魅和绘美安全事务。”等服务员离开后,她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应该是为了解释我刚才的疑问吧,不过这样说来我和这个孩子现在应该算是敌对的双方了。
明明是敌人却坐在一起喝茶,还真是微妙的风景。
因为实在想不出什么好的话题,我便顺着她的话,问她为什么会接下这份工作。
“这个嘛……”她的话因为服务生送茶过来而中断了一会,“因为我不想看见某些让讨厌的事情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
……讨厌的事情啊。虽然没有明说但我也差不多能猜测到一些。联想之前她和服部忍军的关系应该没错了。
不过我总觉的,要是我们俩不是处在这种敌对的情况下的话,应该会成为朋友吧。
听到我这样说,对面的女孩子好象很惊讶样子,还被茶水呛到。呃……果然,明明自己板着一张没啥表情的脸却说出这样的话,会让人感到很奇怪呢。脑子里面想这这些的时候,我一边抱歉一边把自己的手帕递了过去。她摇了摇手表示不用,然后狠狠地咳了一回,总算恢复过来了。
“没想到见你的时候都是一张扑克脸,说出来的话倒意外的多愁善感呢,你们这一族的鬼都是像你这样表里不一的人吗?”她喝了口茶定了定神,然后很随意的开玩笑道。
这也倒是,某个家伙就曾说过我的外表和内心给人的感觉反差极大。不过这也只是我一个人会这样罢了——
因为锷鬼一族只剩下我这最后一人了。
“……对不起,我忘了这件事情了。”她收起了轻松的表情,向我道歉。
其实我自己倒没什么感觉,也就这样一个人度过了30多年的岁月。
“原来,你也是一个人啊。”女孩望向店外,上吉院健郎正向这里走来。
/-.
“你是最后的一只锷鬼。
你是长老大人的刀剑。
你为他斩异除敌、
你为他护驾保安。
你由此以外什么都不是——
除了,你是我最爱的孩子。”
那个女人就这样离开了。
留下了这一句话后,
她将“鬼斩切”刺穿了自己的咽喉。
然后把那柄利刃交给了我。
我接过长刀,
回忆起和她在一起的年年月月日日时时刻刻。
这个
曾经被我称为“母亲”的人、
这个
抚育我17年岁月的人、
这个
教会我锷鬼流剑术的人、
这个
告诉我今后道路的人。
——
这个
我所杀害的唯一的“人类”。
“再见,妈妈。”
/7. Gun VS Blade
少女深深了一口气,然后将肺里被利用完的空气全部吐息出来。目标还在原地没有动,但是少女知道对方能感觉到自己的存在。
M13TN-C里还有一发12号霰弹和两发纯魔力弹;Glock2000已经没有实弹了,而且现在的情况容不得她分神装填魔力弹。而且目标手上的长刀可以轻易抵挡自己用魔力构成的子弹。
雨水落在手中的霰弹枪上,带走了还未开始粘稠的血水。她稍微移动了一下准星,在目标回头的一刹那扣动了扳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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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天和那个叫章麟的女孩见了面后,心中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而我默须龙托交上去的报告居然没有任何回音。但本山的一句“加紧行事,会视情况提供协助”却让我的预感变的越来越真实。
我不由得回想起5年前长老大人派出暗杀部队,抢在我之前诛杀了试图到人类那里寻求庇护的罗摩耶……
这次,说不定又会是这样,所以,必须在“协助部队”到达前完成任务。
虽然已经有所心理准备,可我还是慢了一步。当默须龙冲到我家的时候,我还在准备早餐。
“你这家伙还有空研究这个,”他上气不接下气的说着,完全不担心自己是否被人类看见,“刚才鸦天狗的暗杀部队已经袭击了玉良他们……”
没等他说完,我便一把拎起他,迅速起身冲出了家门。在街道上飞奔的同时我给默须龙挂好了“视无”结界。
“袭击地点呢?”我边给自己施展“视无”边问道。
“他们上学的必经之路。”默须龙顺着我的脖子团起了身子,然后说出了那个地点。
果然是那个已经无人问津的小公园。只要适当的防置好“视无”和“音无”,那么绝对不会有其他人来干扰。原本我也准备在那里下手,却不想和鸦天狗之流想到一起去了。
真是,太失策了。
狂奔了10分钟左右,我赶到现场。从结果来看战斗已经结束,胜负非常的明显。
章麟站在大路中央,四周都是被打伤的暗杀部队成员——他们身上不是被子弹击中,就是被枪身砸破轻甲,还有被利器撕裂皮肉。总之,虽然看上去没什么大碍,但却一个个都或倒或坐,完全爬不起来的样子。
看来,这点小场面完全不用我担心。
注意到我的到来,女孩转过身面对着我,一边开口一边开始更换枪枝的弹药:“哟,好象你刚错过一场好戏哦。”
好戏啊……这样子完全是一边倒的结局嘛,这几个暗杀部队虽然只是最下层的战斗员,但完全在突然袭击的情况下干掉人类的一支训练有素的小分队完全没有问题,结果却被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的女孩全部撩倒。这事情要是传回本山去,估计包括平时看不起鸦天狗的鬼族,哪一个都不会相信吧。
我苦笑了一下,移开视线看了看解除了“视无”的默须龙正在用妖力为那些败兵做紧急处理。虽然土龙族没有手脚,但是拥有通过直接接触来调整对方体内的妖力的能力,因此这种事情交给他可以完全放心。
“接下来,是你上咯?”她笑道。
我收回注意力,让视线环顾四周:没看见玉良和上吉院家的女孩,应该是在刚才就已经脱身了。不过如果在这里能重创章麟的话,应该能在下午放学后解决掉目标。
不过,说实话,我更想毫无目的,毫无拘束地和她打上一场。
没有回答她先前的问题,我拔出了“鬼斩切”。侧身双手持刀,刀尖垂地。
看着她貌似愉悦的神情,我也还以因战斗的兴奋而表露出的微笑。
妈妈啊,请帮助我战胜她——但希望不需要要杀害她。
我所杀的人类,有您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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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姬亮出了她的日本刀,章麟判断这应该是想要战斗的意思。如此就正合她意,毕竟前两次交手都只是草草收场,今天终于尽情较量一番。
当然章麟并不是什么战斗狂,只不过因为考虑到今后还可能会和对方交手,所以想多获取一些资料。虽然就本意来说女孩并不想和鬼姬持器相对。
父亲曾经说过她“有时候过于想回避战斗”,这点章麟承认,而且也因此付出了沉重的代价——父亲、还有理惠。不过即使现在已经能直面现实,可她心底里依旧不希望和别人以生死相博。
无论怎样的人都有生存的理由和价值,即使是像黄泉之徒那样的家伙也是抱着信念而活下去的(虽然是扭曲且可怕的)。所以章麟不喜欢和人战斗,特别是当双方没有必须相互残杀的理由的时候。
但现在,这个女孩却希望能和鬼姬在不抱有杀意的情况下交手……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
周围的残兵败将不知何时已经退场。由于章麟下手的时候虽有留力却还是确保了内伤,因此可以不用担心它们来搅局。
或许一开始,她就知道今天将和鬼姬交手。
女孩已经在手枪和霰弹枪里装填完了子弹,然后就这样让双手持枪垂在腿侧,完全没有摆出作战的架势。
但对面的人却不这么想。
鬼姬知道这不过是简单的心理策略,没有作出攻击或防御的姿态自然能迷惑对手并使其处处忌惮。然而实际上章麟也凭借着超常的体能和出色的技巧,也的确能以此状态来应对任何局面。
所以……
“喝——啊哈!”
先下手为强。
伴随着鬼姬突然前倾起步,一阵尘被从地面吸起,然后伴随着快速跃步的身体及自下往上迅猛撩提的长刀,飞卷往半空中。
面对这强烈的挑劈,章麟没有躲闪,而是扬起左手的GLOCK2000,让被魔力包裹强化的塑料枪身贴上“鬼斩切”侧边,由轻到重快速向左施力,成功地偏斜了挑刺的方向。接着她将身体顺势向左一倾,重心过后自然地提起左脚跨步踏地,并且毫不耽搁地抬起右手的霰弹枪盲射。
由火药燃烧释放的小小的轰鸣声响起前,鬼姬舞动手臂,连带着扭转腰身,重心从踏地的左脚转到身前,右脚接力着地的瞬间再次扭动腰腹使她面已经失去目标的章麟,然后借助旋转的力量双臂猛力下挥。
锷鬼流剑法·舞二式·蝶旋。
强烈的妖力带动周围的空气一起加速,才冲出枪膛几乎擦过鬼姬身体的铅弹也被震开。但这一击却落空了。
章麟迅速动员起身体里的魔术回路,使用操纵空气流动的魔术使自己略微浮离于地面,同时沿着对手妖力带动的气流在右侧身体上包裹上一层气流,反而利用了那股气流使自己快速“弹”离鬼姬身边。在一两米的不远处着地后,女孩马上举起手枪连射两发。
鬼族的处刑人也不会是空有其名,鬼姬迅速向右一跃躲开子弹,右脚单脚落地后立即施力,向着章麟扑来,同时左手握刀右手一扬,掷出了几个纸球。
年轻的工作者略微迟疑了一下,也许是在判断是否要躲避对方的投掷物,但不等她决定,纸球已经散开,每包里面是两颗直径不小的黑色的珠子。而鬼姬已经到了她跟前,右脚在后左脚踏前,整个人以右脚为爆发点,仿佛猛虎一般袭来。“鬼斩切”高举面天,刃平头顶。
已经没有时间思考了,章麟身体微缩,双臂拉曲,两手平肩,两把枪械枪口一线,以正握姿态指向鬼姬的双肩。
锷鬼流剑法·术一式·星落。
章撼海嫡传战斗术·Tri-Dagger。
一方,是伴随着猛烈的劈斩,以控制注入妖力的铁珠来扩大攻击范围——接近音速落下的铁珠冲撞对手的身躯,宛如流星自天而落。
一方,是以卓越的身体能力和神经反应,如电光般将双枪连击两次——一次是同时刺击双肩,再一次是向胸前开火,似乎是三把利刃同时出击。
结果,空气被魔力和妖力的碰撞所压缩,爆发,席卷地面的尘土。但初夏清晨刚清洁过的街道上些许的土粒并不能阻止默须龙看到双方共同一击的结果。
章麟被自己打击和射击时的作用力略微带离了重心,结果就着鬼姬劈砍的风压向后倒踉跄一步,身体要害堪堪避过了刀锋,但校服被从左颈至右胯割开,身上还被几颗没无法避开的铁珠击。
鬼姬的情况也差不多,因为在攻击时双肩被击中,下斩轨迹发生了偏移而没有正中目标,同时虽然妖力所聚起的气流稍微削弱了子弹的威力,甚至有一两颗霰弹被铁珠阻挡,但已久被击中了几颗。
完全不似人类所有的争斗,仿佛神魔间的对战。
“你不是人类呢。”鬼姬注视着章麟破碎的校服下,迅速愈合的伤口。
“你也比刚才的那些小鬼厉害多了呢。”章麟忍住疼痛,努力鼓起一张笑脸。
话音才落,“鬼斩切”已横摆过背,然后划出一道洁白的闪电,撞上黑色双枪交错组成的钢架。清脆的金属迸撞声还没完全响绝,白蛇已左右摇摆挣开黑钳,刺穿了空气。没有一刻的停歇,刀背一拖便将正要吐出火舌的黑龙挑开,但另一只9毫米的却已经瞄准了目标。
然而,枪声没有响起,因为刀尖已对准喉颈。这一段6秒的攻防,似乎还未能成为了二人激战3分钟的尾声。
不过,的确,已经到了结局了。
“你们两个,我以SPCO东京地区第一行动队总队长的身份,以在普通人类居住区擅自进行高危险战斗行为的事实逮捕你们!”
结界里,突然出现的一队全副武装的人类中间,一个男人提着喇叭喊道。
/8. 约定
简单来说,章麟完全忘记了还有SPCO这个组织的存在。
作为日本政府内专门处理所谓超自然现象的部门,如果任由她和鬼姬在居民点这样大打出手而熟视无睹,那可真是浪费纳税人的钱财的米虫了。
因此,她和鬼姬理所当然地被SPCO逮捕,然后带到东京总部,目前正在拘留室里并肩坐着。至于现场的鬼族则早就撤离了,估计是因为SPCO行动太迅速才没能及时告知鬼姬,而如果那样的话章麟也能一同脱身——也能赶上今天的学园祭开幕式。
虽然女孩记得在工作中自己有浏览过有关SPCO的信息,但是今天上午的情况过于危急,因此她把“若在城市繁华区域、居民点、重要公共事业或工业经济地点周围以无论何种方式进行战斗,均可无条件由SPCO加以拘捕(下记款项为详细说明并附典型案例)”这么一条完全忘记了。
所以……总的来说是自作自受——尽管根本原因并不是自己。
想到这里,正在用魔力修补被某人劈烂的衣服的章麟小小地叹了口气,就在同时,边上的女人突然开了口。
“呃……对不起。”鬼姬小声地,但十分诚恳地说道。
“诶、为什么,要向我道歉?”章麟被吓了一跳,一方面是对方突然开了口,另一方面则因为明明是敌人却主动向自己道歉。
“啊,是为今天的事情,如果我不接着暗杀部队和你对打的话,我们应该都不用被抓到这里来。而且我虽然无所谓,但是,你应该是要上学的吧。”鬼姬现在的表情,就好象在朋友面前承认错误的少女,而不是3小时前专注于战斗中的厉鬼。
但章麟反而被她这样弄的不知所措,呆了两三秒后才想起自己应该说什么,可没等她组织好语言,还在说着“这个、这个……”的时候,拘留室的门打开了。
一个大约30左右的女性站在了门边,手上抱着两份材料。由于章麟和鬼姬被捕后应求提供了自己的身份,所以现在应该是带她们去做笔录。
“章麟,以及长谷川鬼姬,你们来做笔录,请跟随这两位工作人员,且不要作出危险的举动。”女人说完,闪身让站起身的两人走出来,然后早已等候在门侧的男性工作人员将她们分别带到了询问室。
询问室比一般警察署的审讯室要复杂些。章麟走进去后只看见一张放着笔记本电脑的桌子和面对面的两把椅子,但很快她就探查到屋子的四周不但藏满了摄像、录音等监视设备,还布置了相当程度的隔离、防御及压制用结界。
果然是准备万全,我们纳税人的钱没有白花呢。她在心中开玩笑道。
桌子的放着笔记本电脑的一侧坐着一个男人,章麟稍微打量了一下,发现正是之前带人逮捕她和鬼姬的那个队长。似乎是等的不耐烦了,那个男人开口道:
“你好,请坐吧。”
章麟乖乖地坐到了他对面,脸朝着男人背后的单向镜。
“我叫佐藤仁,是SPCO专员兼现场指挥官;今天你因为和长谷川鬼姬在三咲町的居民点附近非法战斗而遭到逮捕拘留——以上事实你是否认可?”
章麟表示同意后,自称佐藤仁的30过半的男人开始进行笔录——无非就是事件的起因经过结果,其间他还要求工作人员进来核实章麟所说的“工作”的真实性。大约30分钟后,笔录做完,他合上了那电脑,然后把章麟领出了询问室。在把女孩交给工作人员前,他突然开口问道。
“章撼海是你父亲吧?”
章麟楞了楞,随即点了下头。
“他的事情……我很抱歉。”说完,佐藤就离开了。
章麟这才想起来,在父亲离开的那天,事后负责处理善后工作的SPCO里,的确有那个男人。虽然很想了解他和父亲的关系,但眼下不是时候,现在她还要尽快回到学校去上课——毕竟之前自己只要求上吉院帮着请了半天的假,而现在已经是11点多了。
两个工作人员“押”着章麟来到了2小时前她进来的入口,大家相互聊了几句后,他们把由库房保管员送来的少女被扣押的装备物归原主,之后就送她进了电梯。下到大厦的底楼后,章麟却发现鬼姬正站在大厅的门外等着自己。稍微烦恼了一下是出去见她还是从边门离开后,女孩选择了走出去直接面对自己的对手,不过之前她还是先检查了一下身上的校服有没有修补好。
“哟~你那边比我结束的早嘛。”章麟展开灿烂的微笑说道。
鬼姬慢了一拍才反应回来,还以一个含蓄的笑容:“是啊,因为我们鬼族和他们毕竟有协约在,所以只要不是很严重的事情就没关系了。”
“那,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学校,今天可是我们的学园祭……啊……”
章麟突然说出了一句自己完全没有准备的话,她甚至已经意识到了这句话并不原本准备说的那句,但已经来不及阻止舌尖配合着声带,利用唇齿的运动改变气流,说出这些本不该存在于计划中的话语。
沉默降临在两个女性之间,周围的人仿佛无视她们的存在流动着。
“……好吧,那么,劳烦你指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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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的活动已经进行了七七八八,剩下的也只是一些小社团的展示项目。不过中村浩龙现在却非常不满,理由很简单:因为社员章麟的缺席,所以使他们戏剧社的排练无法按原定计划正常进行。仅管章麟的角色戏份并不多,但是和其他社员的饰演人物有相当多的交集。再加上藻前和上吉院的状态并不是最佳,因此戏剧社社长正为下午的正式演出大伤脑筋。说起来即使自己并不是一个完美主义者,但既然是依照自己的兴趣爱好参加的社团,那就应该百分百的投入才对,像这种临时偷跑的家伙实在是……是什么来着?
就在他绞尽脑汁想找出合适的词句的时候,藻前撞开门冲了进来,手上还拿着章鱼烧的盒子。
“学、学姐回来了。”他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哦哦,既然回来了就不用再烦恼了,之后再好好教训她吧,现在先……
“嗯?藻前,你的脸怎么这么白,好像被鬼吓到一样。”
男孩忙摆了摆拿着竹签的右手:“没、没什么,只是跑的太急了。”
“哦,那快坐下休息,那盒章鱼烧就放在空纸箱上吧。”中村说完就转回去,走向桌子拿章麟的剧本。
他并不知道,对于藻前来说,的确是见到“鬼”了。
戏剧社社办里飘荡着奇怪气氛的时候,章麟正领着鬼姬在学园祭里转悠。因为她平时和上下年级的前辈后生关系都不错,因此不少摊位都和她打招呼,而打听鬼姬是谁的问题,则被章麟全部以“父亲在日本的朋友的女儿”打发了。
“你在这间学校很有人缘嘛。”鬼姬抱着一个装着可丽饼、章鱼烧及自制饼干的袋子说道。
“这也不是我自己想要的,只是因为平常实在忍不住帮人忙,所以认识的人多了一点而已。”少女没有回头,只是努力向着旧校舍前进。
鬼姬略微摇了摇头,跟了上去。
两人在密集的人流中穿行,好容易才脱离了教学楼外的摊位集中带。章麟加快了脚步向旧校舍走去,而鬼姬也仿佛帮着妹妹拿东西的姐姐一样紧随其后。
两人到了门口,就看见上吉院一脸“不能相信”的表情僵直着身体站在那里。章麟走上前,轻轻地戳了一下学妹的额头。
“哇、呃……学、学姐,这、这是怎么……”
“我爸爸在日本朋友的姐姐来学园祭看望我——明白了?”听到前辈仿佛下达命令一般的口气,上吉院被吓了一跳,不过还是点头如捣蒜。随后便用惧怕和疑惑各居其半的心情跟在后面。
进到社办后,中村倒是很爽快地接受了这个解释,而藻前则和女友一起陷入了“心情复杂中”的状态。不过前田倒是很有礼貌的给鬼姬泡了茶(戏剧社自用红茶,200日元优惠装)。
“今天长谷川姐姐是想来看我们演出的,因为早上突然和伯父一起到访,所以我在家耽搁了……”章麟如此这般的一番解释,倒也把中村和前田糊弄了过去,加上上吉院之前也说过是“家中有要事”,因此戏剧社决定最后彩排一次后便去下午的演出场地走位。而当下的午餐中,则添加了不少章麟从摊位那里拿来的食物。
接下来的时间一帆风顺,戏剧社以中村社长为首的全情表演赢得了成功,虽然之后轻音乐社的演唱会的人气更高,但学生们给予戏剧社的掌声和喝彩已经足够证明他们的能力和心血。
当然,完全没有烦恼沉浸在满足中的社长和表面冷静内心激动的前田并不知道,他们以外的四人都在心有横梗。
解散后,章麟和鬼姬便与其他人分开,来到了操场上。鬼姬什么也没做就让藻前离开着实让两个章麟的后辈吃了一惊,但章麟却好象已经预见到了这种情况。
现在两人走在操场上,相互沉默不语。四周只有一些负责准备第一天开幕式现场清理的学生及教师在工作,没有人理会她们。
终于,还是黑发的少女打破了僵局:“鬼姬小姐,其实是个很温柔的人吧。”
“为什么这样说?”对方反问到。
“感觉啦,感觉,”章麟低下头,看着自己的交错前进的双脚,“我只是有这样的感觉,而且我爸说过,我对人的感觉非常敏锐……”
……没有回答,寂静的空气再次飘至二人之间。
许久,已经不知道走过了多少圈,鬼姬停下了脚步,出声叫住越过了自己的女孩。
“章麟小姐……”
“怎么了?”被喊到名字的人也跟着停了下来,转过身面对着黑发的鬼。
“约个时间和地点吧,就你我,把这件事情解决掉。”她说话的时候,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抖。
少女没有马上接口,而是一脸不安和无奈。
良久,她才微启双唇,吐出了困惑的话语:“为什么……一定要……为什么……”
* * * * * * * * * * * * * *
“……因为,我是鬼……”
长刀划破雨帘,分毫不差地刺中少女的左肩。
“那为什么现在,却又不愿意杀死我?”
她放下了霰弹枪,温柔地问着面前的鬼。
“因为,我曾对母亲约定——”
——她将是我杀死的唯一的人类。
“但,我不是人类啊。”
你比人类……更像人啊。
雨雾中,少女看着从鬼脸庞旁滑下的水珠,已经不想去分辩那是否是泪滴了。
/9. No more
天空飘落着细小的雨滴,在水泥路上溅碎成点点水花。
现在时间是2008年6月28日9点37分,地点是富士树海东侧的SPCO管理场地。
章麟靠在一棵树上,检查着枪械和弹药。这一片地区的四周都布设了SPCO的意识偏转结界,平时是用来处理“超自然事物”或进行相关实验的场地,现在却只有她和某个鬼——她们两个人的竞技场。
女孩深吸一口气,梳理了一下压在尼龙和树脂织造的防水运动服附带的帽子中的头发。
“两分钟……”她看了下表,轻轻地提醒自己。
另一边,鬼姬也一定再做最后的准备和确认。通过SPCO的活动,鬼族方面同意了由一场决斗来代替暗杀行动——如果章麟胜利的话,它们将不再追杀魅藻前·郎吾·玉良,而这也意味着鬼族现在当权的保守派将失去相当的威信和控制力;反之,则章麟和“工作者”协会将任由鬼族处置自己的“叛徒”,不得再出手,并因此对自己的信誉和业务造成极大的损失。
现在,两边都把所有的赌注压在了两个女人的身上。
不过,对于现在的二人来说,事情却异常简单——
——击败对方。
“可以开始了。”同时用来定位和监视通讯器中传来了佐藤仁的声音,他是今天这场决斗的见证人,也将负责章麟和鬼姬的基本安全。
少女低下头,闭上眼,握持着双枪的两手自然下垂。表面上仿佛融入了周围的林木,实际上她的大脑却在高速运转着。
魔力探测设定周身150米、精度为识别一般人型物体需求量、自动报警开启、身体自动反应度:中、启动抗意识型伪装/误导、启动抗光学伪装伪装/误导、神经联动反应:中上(110%)、身体能力加强:无(预热有)……
整个身体在无数的命令下化为了精巧且耐用的战斗机械,若说现在的章麟本身就是一件武器,也应该不为过。
“来了!”少女睁开了双眼,左手的GLOCK2000没有任何滞怠,向着感应到的目标,扣动了扳机。
* * * * * * * * * * * * * *
数个冰冷的铅块冲破雨幕向这里袭来。我略微偏离了预定路径,让那些没有生命的杀器向背后的树丛飞去。
果然和之前一样,即使看不见目标,她还是能以其他方式感觉到敌人的存在,这样虽然对自己的进攻而言并没有影响,但看来是不能直接冲过去了。
我从地上跃起,左手用力握住面前一根粗壮的树岔,然后就这样吊在上面,眼光向子弹射出的方位扫视。
雨水透过树冠的阻挡落在廉价衬衫上,传来湿润而粘稠的感觉……
……好像,血粘在身上一样。
那个女孩没有马上再次射击,我俩就这样静静地对峙了一小会儿,树丛中终于又一次闪起了一阵火光。找到了!我纵身跃下稍后被子弹击中树枝,落地后猛踏一脚,冲了出去。
就在正前方的空地后面,另一片树林的边缘处,我看见了那个正不断向这里开火的身影。
拔出“鬼斩切”的刀柄,让刀身依旧留在手中,同时开始让妖力环绕在它的四周。
靠近到100米内的时候,章麟小姐开始换用霰弹枪射击,而我则用妖力强化了身体的坚韧和恢复力,同时双腿用最大的力量带动身体向前冲锋。她的两次射击有好几颗霰弹击中我的身体,但不是被强化过的皮肤弹开就是仅仅造成擦伤。
如同母亲所教授的那样,我在3秒内跃过了火线,来到了少女的面前。左手后撤,右手抓把,身体大幅度地向左倾侧——然后,因为积蓄了巨大能量了而收紧的腰部肌肉瞬间释放,人如闪电,剑如流水……
锷鬼流剑法·强袭式·居合。
在左手中被压缩于刀身上的妖力猛烈释放出来,蒸发了周围的水滴,劈开了雨墙。
“唔!!”女孩被砍到了。不过,她事先已经主动向后跃起来躲避,加上应该是展开了防护术法,所以并不能算是重伤。并且,她在呻吟那一声的同时,还举起左手的手枪向我连射三枪。
刚使用完居合斩而放出全身力量的我完全无法躲闪,因此只能结结实实地中弹。即使是留有妖力护身,但痛感还是从腹部和左腿传来。与此同时,女孩离开了我的视野。
第一回合,我略胜一筹,她的子弹只停留在我伤口的肌肉里,可是我却清楚地看见她左手上臂深深的切口。
等下打完了,可能要向她道歉吧。我突然有了这种念头。不过现在,我还不能大意。
章麟小姐她完全隐藏了自己的气息,没有一丝杀气或战意泄漏出来暴露她的所在。我就站在刚才第一次交战的地方,等待着她的还击。
一声明亮的枪响,躬下身闪过;接着又是一声,跃到那颗大树下,子弹打进了树干;再来一发,擦着树皮飞过;探头想确认对方的方位,却被另一颗子弹逼回原处。
良久,她没有再开枪。最初的时候射击三次,我挂在树枝上的时候又是三发连射,接下来突击的时候还是三次,中刀的时候也是三连射击,现在又是四发子弹……十六发了啊,这样说来她所用的手枪似乎最大是十七发弹夹的样子,最多还有两发么?霰弹枪的话不太清楚,不过应该弹药不会太多。虽然不知道她有没有带备用弹药,但还是小心为妙……
对了,我为什么要这样认真?
明明想要击败对方却有不愿痛下杀手,明明不想伤害对方却又不能任由自己失败。
我,倒底是怎么了?
火药炸裂的声音响起,铅弹划破水纱,向自己这里飞来。
* * * * * * * * * * * * * *
“现在两人陷入了僵持状态呢。”佐藤仁盯着电脑屏幕自言自语道。现在他和部下们在山区外侧一边关注着战况,一边负责警戒工作。
“其实,她们都不想那么快结束这种交流,所以才会缠斗到现在吧。”那天把章麟带到佐藤面前的女人走进了作为指挥中心的帐篷,手中拿着一个保温壶。
佐藤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女人还真是难理解的生物……别这样看我啊,奈奈。”
中井奈奈,叹了口气,打开保温壶喝了一口水。突然,佐藤猛地站了起来,把她吓了一跳。
“怎么了!?”中井问道。
“北边的守备队被干掉了,有人来搅局了。”说完,SPCO的现场指挥官披上雨衣,走出了帐篷。
佐藤让通讯员联络正在酣战中的章麟和鬼姬,但却得到了“通讯受到强烈干扰”的回答。虽然并不意外鬼族现在也会耍起人类的手段,不过若是就这样不知所挫的话……
“……纳税人的钱可是会哭泣的啊。”指挥官自言自语道。旋即,他下令除了原本各区域的守备小队继续观察情况并注意自身安全,其他的预备人员全部武装进入树海,搜索入侵者。
这一次,鬼族也太嚣张了吧。中井一边看着上司一边把自己的枪挂在腰上。
* * * * * * * * * * * * * *
把背后完全暴露在敌人的攻击下,我还从来未尝试过。
虽然闪避开了大多数的霰弹,不过还是有一两颗击中了背后的肌肉。刚刚达到极限时间,解除了强化的肉体自然不能阻挡这些以杀伤敌人为己任的弹丸,痛苦随即从后备传到大脑中。
“呜!”我闷哼一声,忙从刚落脚的地方再度跃开,以躲开第二次枪响后射来的弹雨,再次双脚沾地后一个侧滑,贴到了一棵树后。
树海再次趋于平静,耳朵上SPCO提供的通讯器里一片沉寂,偶尔会有些杂音响起。
从刚才射击的方位来看,大约能知道她躲在哪里,而且这段时间所展开的地知术也告诉我她并没有移动。
果然之前的砍伤是有影响的……
……我为什么会那么在乎她呢?
那脆弱、被伤害、被命运所作弄,却坚定地想要把自己的道路踩在脚下,曾经拥有却又失去,但不甘心就此沦丧——那顽强而耀眼的灵魂。
——我一定是被这样的灵魂吸引。
我们相象,却又相反。
一边握持着过去,一边抓住未来的她。
一边遗忘着往日,一边随流现在的我。
原来,这就是母亲所说的,那种只能自己体会的感觉……
我,喜欢上了你啊,章麟小姐。
那么,就让我,把至今为止的烦恼,全部了结吧!
转身从树影后穿出,探查着她所在位置的同时把全部的妖力集中到鬼斩切上,这一击,是决定胜负的终技。
或许没料到我会直接采取舍身突击,从树后跃出试图转移阵地的她,脸上挂着惊讶。
但不愧是老练的战士,女孩迅速沉下身子,落地后把身体摆成防御姿势,略微缩起,受伤的左手握着应该没有弹药的手枪横在身前当作盾牌,右手提起霰弹枪……
然后,我们撞在了一起。周围的雨水因为力量的碰撞而震开、蒸腾……
“为什么,想要和我战斗。”她问我。
我回答了她,故意从她左肩外刺空的长刀还架在手枪上。
明明不是人类,却比一些人类更像人;明明是那么脆弱,却依旧要努力地把握自己的未来。
我垂下了鬼斩切,少女丢下了武器。她抬起双手,捧着我的脸。
“你,有多少时间没有哭泣了?”
很久了,自从母亲离开我后,几乎要忘记哭泣的含义。
“曾有人告诉我,人,想要哭泣的时候就要释放出来。”
我没有可以分担泪水的人,也没有可以独自哭泣的地方。
“那么,就让我来分担你的泪水,让我来寻找你可以独自哭泣的地方。”
为什么……要这样帮助我?
“因为……”
尖啸声划过雨幕,冰冷的金属刺破皮肉的痛楚是那样的清晰。
“死吧,鬼姬!奉长老密令,诛伐逆贼!”
墨羽、墨爪、墨喙三兄弟从树冠中飞出,带着淬有巨毒的短矛扑向我们。
我死命扯动因为神经麻痹毒素而僵硬的身体,让自己成为她的护墙。
“……因为,我不想有第二次……”章麟未完的呢喃,传进了我的耳朵。
然后,我看见三男墨喙的头颅像鸡蛋一样被捏碎,二哥墨爪的脖颈扭过了180度,而老大墨羽,它的心脏被握在一只手中从背后撞出了身体,然后像气球一样地爆开。
少女落在我面前,身上满是和眼睛一样的血红。她的身后,墨鸦兄弟的尸体洒布着的鲜血,和雨帘混成一片。
* * * * * * * * * * * * * *
“……不想再让人来保护我,不想再有人为了我而牺牲——不想,再失去任何人。”章麟喃喃地说着,仿佛完全不是自己的意志驱动着唇舌。
说完这些后,她的眼中失去了光芒,身体失去了力量,向前倒去。
她倒在一个潮寒的胸怀里——即使如此,也感觉比周围的雨幕更加温暖。
/-.
“那么……该说些什么好呢?”女孩坐在椅子上,对着面前的人露出灿烂的微笑。
女人一时间有点不知所措,不过她并没有慌乱很久:“啊,主要是想向你道歉。”
“道歉?为什么?”喝了一口喫茶店服务员送上的饮料,女孩问道。
“因为之前的事情……”
“那时候我们彼此都是有‘任务’,所以也是迫不得已,不过话说回来如果不是因为这些事情的话,我们也不会认识吧。”女孩笑出了声来,愉快地在半空中比划着冷饮用吸管。
黑发的鬼似乎被对方感染,也微笑了起来。结果被少女一句“你笑的时候其实很漂亮的啊”弄的满脸羞红。
“对了,决斗时候的伤怎么样了?”恢复到正常状态后,鬼问道。
女孩没有马上接口,而是撸起左手的短袖。
没有哪怕一丁点受伤的痕迹,皮肤如同初生时一样的光华细腻。
“我是人类和真祖结合的后代,拥有传承自父亲的力量和母亲的容貌……我叫麟,章麟、或称作麟·布琉斯塔特,是章撼海——即真祖拉曼·布琉斯塔特与人类何惠妮之女。”
女孩自豪而骄傲的说出了自己的名字和身世,然后略有些不好意思地弯起嘴角,看着对面的鬼。
明白了少女的期待,鬼开口了。
“我是谔鬼·四国·鬼姬,真名乃红叶,被人类抚养长大,是最后一只谔鬼。”
“红……叶?”
“嗯,我们一族都有一个真名,而这个名字,只会告诉最亲密人……”
现在,
这个名字将只为你知晓,
只能由你呼唤。
你将是我最重要的人,
“吾剑将为汝而舞,
吾身将为君之护。
吾辈名为锷之鬼,
吾义乃为爱之刃。”
而我不会期望你的回报,
只愿在你身旁——
——此生、一世。
月下幻 一章:鬼舞
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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