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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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SorakadoAo 于 2024-11-8 10:57 编辑
梦里梦见的
OP
入夜。
在出发之前,我就听闻北庭卫的昼夜温差很大,此时又正逢深秋,因此让芙提雅和肴带足了保暖的衣物。
此时,她们两人正一左一右,和我一起挤在帐篷里。白天时的调查让两人都已经耗尽了力气,此时她们睡得正香。
大概是神格的影响,她们都是体温比较高的类型,像两个暖炉一样为我提供着充足的热量,连空气中都似乎飘着淡淡的白雾。
分析员 ……
不得不说,有些太热了。
走出帐篷,寒风立刻从袖口和领口钻了进来,让我下意识紧了紧披着的大衣。
虽说一拍脑袋就出了帐篷,但我实际上也并没有想好该去哪消磨时间。
分析员 嗯?
我环顾四周时,忽然发觉一块方岩的后面,似乎闪烁着微弱摇曳的亮光。
走近查看
青荧 “空中楼阁,蜃气化成……”
方岩后燃起的篝火前,身形娇小的少女正伸直了腿,将脚丫子对着火堆取暖。两眼则向下垂着,专心致志地阅读着手中的羊皮卷。
一缕黑烟随着火焰直攀而上,篝火里则堆满了她四处捡来的干柴,时不时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像是在应和少女的朗读。
青荧 “如宫室、台观、城堞、人物、车马、冠盖,历历可见……”
分析员 在看什么?
青荧 咿呀?!
突然出现的声音让少女打了个激灵,下意识便一个翻身,朝着后方一脚踢去。
而这记毫不留情的飞踢,在离我的面门还有一拳的距离时,便被我堪堪拦了下来。
挠她两下
莫名的恶趣味让我忍不住伸出手,往她柔软的脚底挠了两下。
青荧 噗哈哈哈哈……你干什……哈哈哈哈!
少女连忙把脚抽了回去,转而恶狠狠地盯着我。
把她提起来
莫名的恶趣味让我忍不住握紧了她的脚腕,顺势将她整个人倒着提了起来。
青荧 呜哇!你这家伙!
她晃荡着身体,试图从我的手中挣脱。但尝试了数次之后,还是被我抓得稳稳当当。
眼见她没了脾气,我才收起了逗她的念头,将她轻轻放了下去。而她立刻蹿出去数米远,恶狠狠地盯着我。
青荧 流氓!你平时就是这样对女孩子的吗?!
这倒是很难否认……
青荧 大晚上的,你不好好陪着她们睡觉,出来乱跑做什么!真是的,扰了本姑娘难得的雅兴……
少女——自然就是青荧,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边抱怨着边把手中的羊皮卷往身后藏。
分析员 睡不着觉,出来转转而已。
分析员 倒是你,鬼鬼祟祟的,不会是是在看什么奇怪的东西吧?
青荧 胡说八道……算了,也不是什么稀罕玩意,让你看看也没关系。
说完,她便随手将羊皮卷扔了过来。
分析员 这是……地图?
我翻看起这张看起来颇有些年头的图纸,上面画着的似乎是北庭卫的地图。
只不过,这地图的精度似乎很差,道路和地标的位置与我看过的卫星地图都有所不同。
不知为何,制图者在一些诸如绿洲和峡谷的地方还画上了几个长相奇怪的怪物,与其说是地图,倒更像是随手绘制的涂鸦。
另外,地图右侧还写满了关于各个区域的详尽的批注,这应该就是青荧刚才在读的部分。
青荧 这是三百年前的朔州学者绘制的地图,很有意思吧。
分析员 古董?
青荧 当然不是了。这只是近代的复制品,我今早刚从附近的行商手中买来的。
她凑近了些,踮起脚指向地图的西北方向。
青荧 从相对位置来看,我们现在就在……这个地方。
我顺着她的手指看去,地图上赫然画着一个样貌古怪的壳,从壳中还冒出了大量雾气。
根据一旁的批注来看,这个壳实际上是一种名叫“蜃”的生物。
分析员 看起来像是当地特产的某种河鲜。
青荧 才不是河鲜啊!蜃可是民间故事里的神奇妖怪!
青荧 蜃能够吐出蜃气,制造出幻境,让人在北庭卫也能看到东海的奇景!
青荧 雉鸡入海则为蜃,腐草季夏化为萤,在这片土地上,各种各样的故事三天三夜都讲不完!
青荧连珠炮似的说了一大通,才停下瞪了我一眼,又扭过头去,双手抱胸,一副闹别扭的样子。
分析员 懂了懂了,所以说,这份地图实际上更像是民间传说的绘本插图对吧。
青荧 你要这么理解也不是不行……好啦,好奇心满足了的话,把地图还给我,然后回去睡觉吧。
她像是说累了,无力地叹了口气,随手挥手驱散开了从篝火处飘到我们两人身旁的烟雾。
分析员 再多说一些吧。
青荧 哈?
分析员 你说的民间故事,感觉还挺有意思的。
我干脆走到她先前坐着的地方直接坐下,也开始感受篝火的温暖。
青荧 你们外乡人都这么自来熟吗……
抱怨归抱怨,她还是坐了过来,接过了我手中的地图。
深夜的荒漠中,再度只剩下青荧的朗读声和木柴燃烧的噼啪声。
青荧 “禺谷之下,有天匠筑诸神偶像数千,沐日月精华,时人不以为意。月亏之时,有村人见其抖擞,大骇,奔走相告,至天明方止……”
青荧 “兴武年间,戍者三人行至漠北,风起挟沙,遂迷。夫长遣人寻之,终不得。时人皆云戍者仍掩于黄沙之下,余甲胄行于道中……”
青荧 “漠中有巨泽,名兑泽,汇通濯江,古时常有女子独泣于此,久之成泽。每逢仲夏,则盈水更甚,观之如海……”
苏生的神像、迷失的士兵和眼泪汇聚成湖水的少女……一个个奇异的故事与我的想象反复交融,抑制不住的困意也逐渐充满了我的脑海。
直到寒风吹熄篝火,也将我冻醒,我才猛然发现……
不知何时起,周围的一切,都已经消失在白茫茫的浓雾中,只留我突兀地站在原地。
这个季节,这样一片干燥的荒漠上,竟然会起雾?
简直就像是……
我脑中不由自主地出现了那幅古怪的地图和地图上的蜃。
分析员 怎么可能有这种事情。
我摇了摇头,让理智重新回到大脑。
而就在这时,我忽然感觉一只冰凉的手握住了我的右手腕。
甩开它
我猛地一抬手,将其狠狠甩开,同时连连后退数步,与对方拉开了距离。
青荧 呀!playername,你干什么呢!
令我没想到的是,从雾中传来的却是熟悉的声音。
紧接着,青荧怒气冲冲的脸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将它拉近
我立刻用另一只手反过来抓住了对方,同时双手发力,将对方拽了过来。
青荧 呀!playername,你干什么呢!
令我没想到的是,出现在我眼前的是怒气冲冲的青荧。
分析员 ……是你啊。
青荧 大惊小怪的,我不是一直走在你前面吗?
分析员 走?我们刚才不是还在烤火吗?
青荧 说什么胡话……我们已经在这雾里走了半个时辰了。真是的,从骆城到这儿的路本来就不好走,还突然遇到蜃气,我俩也够倒霉的。
青荧 先说好了,待会要是看到幻境,只管往前,切勿回头!
她没给我说话的机会,而是拉着我一路小跑起来。
直到周围的雾渐渐散去,我才确信,自己早已不在先前扎营的地方。
我看向青荧,她却是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
青荧 果然出现幻境了,来吧,搭档。
她冷不丁朝我扔来一把枪。
青荧 让我们,把这个地方打个稀巴烂吧。
EP1
妮塔病号服 嘿……哈啊——嘿!哎哟……
妮塔病号服 哈啊……分析员真是的,闲着没事儿非要搞什么特训,晚上还要加练……
妮塔病号服 哎哟我这腰……
午后,空旷的宿舍大厅里回荡着妮塔的喘息声——她双手撑在沙发靠背上,一边俯身,一边向后慢慢地抬起单腿,拉伸着紧绷的肌肉。
在她旁若无人的发力和呼吸声里,一串细碎轻微的脚步被完美地遮盖住了。
辰星 ……
一身便装的辰星轻轻关上自己的房门,两手空空,顺着楼梯缓缓走下来。
她站在最后一阶台阶上,看着妮塔的背影愣了愣神,似乎犹豫着什么。片刻之后,自顾地摇了摇头,想要无声地离开。
妮塔病号服 哎?
但就在她转过身的一瞬间,妮塔冷不丁歪了歪脖子。与颈椎骨所发出的弹响一同传来的是带着疑惑的腔调。
妮塔病号服 啊……我想起来了,她们之前说你最近要回家一趟?
辰星 嗯。
妮塔病号服 ……今天啊?
辰星 嗯,就今天。早去早回嘛。
妮塔病号服 哎呀……我这脑子,看来我是记错日子了!还想着你出发之前叫上大家一起出去吃一顿呢……
辰星 哈?
辰星下意识流露出的惊讶让妮塔忍不住一怔,但立刻又反应过来。
妮塔病号服 那个,分析员答应了他买单!哎,店我都订完了……这下去不成了。
她向前努力探着身体,伸手从茶几上捞了两瓶瓶装水,回身扔给辰星一瓶,然后就自顾自地大口痛饮。
妮塔病号服 哈啊——出出汗之后来这么一口,感觉整个人都活过来了!
辰星 小心胃。还有,最近这阵子还是少出去吃外面的东西比较好。
辰星苦笑着走上前去,顺手把掉在地上的一块靠垫捡起来放好。
妮塔病号服 啊?什么?
辰星 没什么。我是说,公司最近聘了新的厨师团队,你们可以多去尝尝人家的手艺。
妮塔病号服 啊……好好好,我去我去。你今天这是……怎么啦?
一个尴尬,一个苦笑。辰星没再接她这话茬,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辰星 我走啦。
妮塔病号服 哎——
刚向着门口的方向迈出去半步,身后就又传来妮塔的呼声。她平静地回过头去,撞上的是妮塔写满了小算盘的脸。
妮塔病号服 <snowbreak>朔州</>土特产,带点儿回来!
辰星 ……好!
她向着妮塔挤出一抹笑意,然后就快步走出了宿舍大厅。隔着已经关上了的大门,妮塔皱着眉,忍不住伸手抓了抓头发。
妮塔病号服 摆明了一肚子心事……真难猜啊……
是有满腹的心事,她不打算说,也不打算藏——她只想一个人仔细咀嚼,反复琢磨。在回到朔州的家族领地里之前,她得把这些心事琢磨明白才行。
想着,走着,穿过公司的建筑楼群,她一路走到了总部大楼的楼门口。
阳光正好,直直地晒在地面上,反射出的白光晃得她有些睁不开眼,思绪也跟着一并恍惚起来。
芙提雅缄默 这种矿物只会产自朔州边境的<snowbreak>北庭卫</>一带,结合咱们之前对沃坦遗骸的研究……
芙提雅缄默 罗赞……或许到过朔州?
陶 因为他们不相信现在的世界树和罗赞之间……真的没有关系。
陶 在他们的眼里,手握非人力量的各方势力都是同一副嘴脸,更何况已经有了奥米茄,派,还有伊普西龙……这些前车之鉴。
舍塔1 ……
辰星 这一次顺藤摸出来的……难道会是你么。
卡罗琳 ……辰星?
卡罗琳 辰星!嘿,回回神!
近在耳畔的大声呼唤把她从穿针引线的思绪海洋中拽了回来。她怔了怔,然后就看见了在她面前一脸狐疑地叉着腰的卡罗琳。
卡罗琳 你怎么站在这里发呆啊?
辰星 我想着……干脆我自己一个人走就好。现在公司人手吃紧,原本计划随行的那些后勤和安保人员还是留下来,去帮着做其他事就好。
卡罗琳 不行不行!真要是这么安排了,分析员还不得把……
辰星 分析员……他现在在哪?
卡罗琳 ……上面。
辰星顺着卡罗琳抬起的手指看向了总部大楼的高处……所谓的“上面”自然指的就是陶的办公室。
卡罗琳 总之这事儿没得商量。你再等一会儿,看时间……她们也快回来了。
辰星 她们?
卡罗琳 你见到就知道啦。
在与辰星相隔几十米的高处,我和陶并肩站在落地玻璃前,注视着她的身影。
陶 细腻,缜密,抓着一点点蛛丝马迹就能合理地推断出事态发展的各种可能性……
陶 你说她这样子像谁呢?
像她自己
分析员 不然……你想让我说她像谁啊?
陶 哈,你啊……张嘴说话就带刺。
她轻笑着从我身侧走开,慢条斯理地坐回到办公椅里,抬手翻腾着面前桌上的一叠文件。
分析员 世界树现在需要我这样。敢下手打人,敢开口得罪人……要真是世界和平,我也懒得担这些苦差事。
陶 也是。你现在也是有家室的人了。要不……再给你和她俩安排个行政休假,蜜月旅行?
分析员 好啊。然后等回来就看见更多所谓的“前合作对象”把整个公司还有你架在火上烤?
四目相对,我和她的脸上都没有半点表情。但顷刻之后,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陶 先是阴极科技,安德烈奥蒂家……现在又轮到朔州的姬氏一族,这罗赞挖墙脚的锄头挥得真是够准的。
陶 不过我一直在奇怪一件事……
分析员 你是想说罗赞本应该清楚辰星和她家族之间的关系,真想搞什么小动作的话……没必要从辰星身上下手?
陶 所以比起罗赞,眼下由那封古怪的家书扯出来的事情会让我更怀疑另一个人。
分析员 ……舍塔。
陶 轮也该轮到她了,不是么。
陶 我之前去见派的时候就能确定,所有从这栋楼里被清扫出去的,都跟罗赞脱不了干系。目前来看,只有德尔塔和舍塔还没暴露在我们的视野里。
陶 所以……
分析员 不。不行。
陶 呵,你知道我要让你干什么?
分析员 我和芙提雅这次去朔州边境只是为了实地调查,争取进一步找出“醒世之尘”与朔州边境之间的关联。一旦完成调查,我们会立刻返回公司。
分析员 所有与这次任务相关的资源和人手调配只能按照轻装潜入,野外探测的标准来制定。
分析员 我不想大张旗鼓。就算有人注定会知道我的行踪,我也希望那是在我已经完成任务,动身返回的路上。
陶 ……你知道自从耶洛沙那次行动开始,你就一直在打穷仗吧?
分析员 我知道。
陶 很多人对此,对我,都颇有微词。
分析员 让他们尽管抱怨去。鸡蛋里挑骨头,骨头里挑刺,你会在乎还是我会在乎?
陶 哼……
分析员 大摇大摆地闯进零区里,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杀人,甚至一度威胁到你的人身安全……这种事情绝对不能再发生了。
分析员 你的健康,海姆达尔队员的平均实力……在这两件事没有被彻底解决之前,防御维稳比主动出击重要多了。
陶 好。那就这么办吧。“只是调查”,你可要说到做到。
分析员 真有什么意外,或者逮住了跟舍塔相关的线索,到时候我相信你也会有办法的。
陶 真是够胡来的……
我没再理会她的小声哀怨,扭头走出了她的办公室。沿着走廊向着我下一个该去露面的地方迈开脚步。
这段时间以来,陶身上的确有了很多改变,但她对那些居心叵测之徒在行事时到底会有多么卑鄙下贱依然缺乏足够的认知。
眼下我必须把公司的稳定和她的个人安全问题放在我要顾虑的首要位置。一旦出了问题,我和海姆达尔会瞬间落入巨大的麻烦漩涡里……
我正这么想着,半条胳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人抱在了怀里……错愕回头,看见的是肴满面的春光和睁大了的双眼。
肴冬至 怎么样怎么样?我在这门口等你半天了!
亢奋,期待,闪烁的目光里还夹杂着一点点狡猾……
肴冬至 我之前跟你商量的那件事儿,你跟她说了吗?
啊,那个啊……
肴冬至 嗯嗯嗯!她答应了吗?
分析员 我给忘了。
肴冬至 ……
肴冬至 分——析——员!!!
她很好地克制了她的情绪,这三个字虽然是怒目圆睁地喊出来的,却没发出一丁点声音,只有涂了唇膏的两瓣嘴唇在我眼前开合。
肴冬至 我——
似乎是气不过,她下意识地把原本抱在怀里的我的小臂抬起来,张嘴就想要咬下去。但不知为什么,还没送到嘴边她就怔住了。
妮塔 ……总之你们先跟着我,我带你们去训练场地。都是第一次来对吧?跟紧点儿啊,这里面跟迷宫一样!走错了路,看见什么不该看见的,你们就……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在走廊的另一边,妮塔正带着一队军方选拔出来的新兵穿过办公区,向着新近完工的泰坦物质对抗训练场走去。
而这份差事……原本是她的。
分析员 要不你……痛快点儿?
看着她傻愣愣地抓着我的手臂,不知道是该继续咬下去还是干脆放下的模样,我忍不住笑出声来。
肴冬至 ……原来你都安排好了啊!你,你早点告诉我嘛。
分析员 记得请人吃饭。
我冲着妮塔消失的方向努了努嘴,而肴却低着头别过脸,两边肩膀不住地轻微耸动着。
肴冬至 你……你请她,我请你……
分析员 好啊,便宜全让你占了。
肴冬至 少废话!那我现在是不是能跟你一起去朔州边境啦?
分析员 呃,那个……
肴冬至 我这就回去拿行李!大门口见!
我还没等点头,她已经迈着两条长腿,一溜烟跑得没影了。哭笑不得的我只能掏出通讯器,打给了一个等待我多时的号码。
辰星 ……所以你们一起对格拉尼“灵蹄”做了进一步的改造,把它变成了……
芬妮辉耀 战斗堡垒?旅行房车?铁皮帐篷……随你喜欢,叫它什么都行。
公司大门前的广场上,现在站着五个女孩子,还停着两辆从里到外都被爆改过的浮空车。
芬妮,里芙,辰星,卡罗琳,还有……
芙提雅烈兔 嘿——
身段灵活地从浮空车里跳出来的芙提雅。
芙提雅烈兔 全景天窗,分段式助推动力系统,阵列式光伏电池片……我还加装了一套蒸汽式沐浴箱。到时候要是“不方便”住家里的老房子,就回这儿睡。
她叉着腰,扬着脖子,笑吟吟地看着辰星。
芙提雅烈兔 怎么样?芙提雅老师的准备够周全吧?
辰星 我只是回趟家,这样会不会太招摇了?
里芙无限之视 如果真是那么简单的话,你最近这些天也不会一直愁眉苦脸。
辰星 ……很明显吗?
芬妮辉耀 就差写在脑门上啦。
里芙无限之视 还有,操作台下方有储物暗格,里面是一些必要的装备,还有你可能会用得上的一些新东西。
她缓步走到辰星面前,压低了嗓子继续说着。
里芙无限之视 虽然这是分析员的安排,但只是万不得已之时的一道保险。我们都不希望你在不安全的环境下用到它……
通讯器的嗡鸣声打断了对话,辰星当着所有人的面,下意识地按下了接通按钮。
我不去送你,不会掉眼泪吧?
辰星 分析员,我建议你现在谨言慎行。
分析员 啊?为什么?
她突如其来的严肃正经让我觉得奇怪。我一边这么说着,一边举着通讯器走进了她们五个的视线里。
每一双眼睛都如同利刃,恨不得给我活剥了皮。其中两位尤其尖锐……
芬妮辉耀 达令——
我还没来得及回过神,一股香风已经撞了我满怀。她毫无顾忌地用肢体紧紧缠着我,顺带着把一只手藏到我的腰后,一点不留情面地掐起了我的肉。
芬妮辉耀 再敢背着我领一个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耳畔的低声细语配上腰后的尖锐刺痛……算了,我还是老老实实闭上嘴,投降认输比较好。
芬妮辉耀 旅途愉快!
她蜻蜓点水一般在我侧脸上亲了一口,然后就放开我,径直向着公司大楼里走去。走了一半又扭头回来,向着远处的芙提雅挥了挥手。
芬妮辉耀 帮我看紧他!
芙提雅烈兔 嘿嘿,好办好办!
娇小的身形踮着脚咧着嘴,回应着芬妮。而在这耍宝一样的氛围里,里芙悄无声息地走到了我身边。
分析员 ……又要让你劳神了。
她没有回应我的注视,只是低着头,轻轻牵起我的一只手,放在十指之间仔细认真地摩挲着。
里芙无限之视 你安心做事,家里面有我们。还有……
里芙无限之视 别轻易冒险。
好。
我用彼此都会舒心的方式向她做出承诺和告别。而她果然痛快地放开了我的手,笑着瞥了我一眼,也走进身后的大楼里。
卡罗琳跟在她身后,路过我身边的时候冲着我撇了撇嘴。但就算她不提醒我,我也能感受到不远处的辰星身上的那份不自然。
只有芙提雅从头到尾一直脸上挂着笑,仿佛完全不在任何状况里似的。
辰星 分析员,你不来送我,我也不会掉眼泪。
她忽然冒出这么一句,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我和她之间的通讯还没有挂断。此时此刻,我也只能苦笑着把通讯器收好,向着她走过去。
分析员 我不送你,但我跟你一起出发。
我抬手指了指旁边停着的另一辆改装过的格拉尼“灵蹄”,这两辆载具都是我和芙提雅确定要动身去朔州边境做调查之后,她一鼓作气改装好的。
为了在旅途中也能进一步强化她与身上的新战术套装“烈兔”之间的适应性,她还特意拉上了里芙和芬妮一起帮忙,在车里加装了许多奇怪的小玩意儿。
分析员 安全部和后勤的配套人员会用乔装的方式分批进入朔州,到了之后他们会跟你联络。
分析员 咱们两边都快刀斩乱麻,争取一起出发,一起回家。
辰星 嗯。一起出发,一起回家。
她一句话说完,就不带半分犹豫地钻进车里,准备启程。而芙提雅则突然从我身后扯住了我的手臂,猛然间一股巨力将我直接拖拽进了另一辆车里。
芙提雅烈兔 别看啦,赶紧的!咱们也该出发啦!
……这身新战术套装能把她的力气强化到这种地步吗?
芙提雅烈兔 哼哼……终于只剩你和我啦,分析员!让芙提雅老师想一想,这一路上……怎么打发时间呢?
她一屁股坐进沙发里,飞快地按下了舱门的关闭按钮,然后跷着二郎腿,笑吟吟地盯着我。
浮空车的发动机已经启动,在一瞬间的轻微失重感之后,这辆车即将向着它的既定目的地——朔州边境的北庭卫进发。
在那里,我和芙提雅……不对,好像还少了个谁……
肴冬至 喂!喂!怎么都走啦?!喂——
肴冬至 等我一下……嘿!哪一辆啊?!
拖着半人多高的旅行箱,她站在浮空车下方的广场上,咬着牙向我挥动了拳头……
EP2
芙提雅烈兔 哇呜……嗯……
芙提雅烈兔 哦……嘿?连这边也被挡住啦……
芙提雅烈兔 嗯……嗯!
芙提雅烈兔 所以原本这里也不该是无人区,只是……看起来确实很久很久都没有人类活动的痕迹了……
肴冬至 芙提雅……
芙提雅烈兔 啊!那一片看起来像是重建过的!是现代风格!
肴冬至 芙提雅?芙提雅……老师?
芙提雅烈兔 哈啊……
肴冬至 ……所以您要是有什么发现,能不能也跟我们俩共享一下啊?
芙提雅烈兔 啊!找到了!在那边!呜呜哇——
相隔十几米,我无奈地看着眼前的这场闹剧。
在穿过<snowbreak>泰古通达北庭卫分部</>把守的营地之后,我们三个很快就又迷了路。
虽然黑入通讯的神秘女性信誓旦旦地告诉我们,只要穿过那片营地就能找到她的所在,但实际上迎接我们的依然是让人分不出东南西北的荒凉戈壁。
于是,当芙提雅找到了眼前这么一块状如蘑菇一般的圆顶石头之后,她就迫不及待地爬了上去,拿出从敌人那里缴获的望远镜左右看个不停。
芙提雅烈兔 嘿嘿,我站得稳着呢,摔不倒!肴你别担心,别……别爬上来啦。
她放下望远镜,双手撑着膝盖,身体轻轻地打着颤。而在她的正下方,肴三两下就爬到了石柱半截的位置,正抬头瞧着她。
肴冬至 ……不怕你摔跤,你到底看见什么啦,赶紧告诉我们啊。
芙提雅烈兔 我下去跟你们说。分析员——
她忽然放高了嗓门喊了我一声,我下意识地摊开双手,放低身形,准备接住她,但下一秒,她却做出了超乎我预料的行动。
芙提雅烈兔 你闪开点儿,看好喽……嘿!
短暂助跑,在石柱的边缘双脚发力,让身体腾空,雀跃,然后在空中用翻腾的方式调整平衡……
脚掌刚刚触地的一瞬,就弓着腰用双手在地上一撑,紧接着就把所有由重力积累所带来的负担都转化成了向我飞冲而来的动能。
连眨眼的工夫都没有,她已经笑嘻嘻地在我身前站定,单手叉腰,脸不红气不喘地对着我扬起了下巴。
芙提雅烈兔 怎么样?现在我也是铁打的身板儿啦!
抚摸芙提雅
我被她那渴求夸赞的可爱模样所感染,原本盘桓在心头的许多疑云都暂时消散,忍不住伸出手去揉了揉她的脑袋。
分析员 嗯嗯,是块儿千锤百炼的好铁板!
芙提雅烈兔 呜哎?!你你……别摸头!还有,你这话里有话的什么意思嘛!
抱起芙提雅
她摆明了还沉浸在与新战术套装配合无间,为强化过的运动能力感到惊喜的兴奋劲儿上。而这种欢脱也让我一扫此前满腹疑云的阴霾。
于是我忍不住用双手从她的腋下穿过去,将她轻轻举了起来。
分析员 好啊,浑身上下都变得结实匀称了,跑得比兔子都快……
芙提雅烈兔 哎哎哎?你你……你别!分析员!你放我下来——
她惊慌地挣扎着,似乎完全没想过我会有这样的举动。手脚在半空中乱挥乱踢,撅起嘴来冲着我抱怨。
芙提雅烈兔 快别闹啦!这样……这样好像小孩子……
肴冬至 算我求你们俩……多少有点儿危机意识吧。我们现在可还没个安全的着落呢。
她一边倒退着放下狙击枪,一边转过身来阻止了我和芙提雅的嬉闹。眯着眼皱着眉,分不清是被太阳晒烦了还是真的在担忧眼前的处境。
芙提雅烈兔 哼,被教训了吧?老实点……
芙提雅轻轻捶了我一拳,然后就从我怀里跳开,抬起手腕站在原地,摆弄起她随身带着的投影装置。
肴冬至 现在可以说了吧,看见什么了?
芙提雅烈兔 嗯,马上就好。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全息投影的方式在我和肴面前的地面上投射出一幅三维立体沙盘图,仔细盯着瞧了一会儿之后,慢悠悠地开了口。
芙提雅烈兔 这是咱们动身出发之前我准备好的北庭卫地区的地形图。这里是藏好装甲车的地方,咱们现在在这儿,前面东北方向五公里左右是一处绿洲的入口……
肴冬至 先等一下,我们下车徒步已经走了好一阵儿了,怎么才前进了这么点距离?
芙提雅烈兔 你看这边……
她伸出手指,捏合滑动着投影,让地图调转了九十度,继续解释着。
芙提雅烈兔 原本直着走过来的话的确用不了这么久。但我们半路上先是被那些泰古通达分部的人吸引了注意力,然后又遇上了风沙……
芙提雅烈兔 所以我们实际上是兜了这半圈,现在才走到这。
分析员 嗯……这样就合理了。
肴冬至 对,如果是这样的话就合理多了。
芙提雅烈兔 啊……啊?你们俩在……打什么哑谜吗?什么合理多了?
肴冬至 ……按你刚刚说的,我们实际上是走了很大角度的弧线。但芙提雅,你这一路上难道就不觉得奇怪吗?
芙提雅烈兔 奇怪?
肴冬至 到处都长得差不多。明明一些地方有很明显的人文痕迹,但整体上来看,这片戈壁还是很难让人分得清东南西北。
她很少露出这种警觉敏锐的模样,但眼下全神戒备,思维敏捷的她有着不输给平日里那副慵懒模样的魅力。于是我遏制住想要开口解释的欲望,继续听肴说下去。
肴冬至 天造地设的自然环境偶尔会产生这种效果——以前科考活动盛行的时候,就有不少经验丰富的探险家因为分辨不出方向,彻底迷失在荒野里。
肴冬至 但通常来说,这种自然环境一旦遭到人类社会的染指,有了人工的痕迹之后,不管出于怎样的理由,人们都会让它变得“有迹可循”起来。
肴冬至 道路规划,地标的改造或新建,都会对一个地方的辨识度产生很大的影响。这里该有的明明都有,但却连我们三个都会迷路……
肴冬至 那就只能意味着,这里只是“看起来像是自然环境”而已。实际上是被什么懂行的人精雕细刻过的,故意伪装出来的一个巨大的迷宫。
她说得一点没错,这里表面上是平平无奇的自然风光,实际处处都透着古怪。
肴冬至 风水,堪舆,山川阵法什么的……哼,以前只是在老杂志上看过,想不到还真有这种东西。
芙提雅烈兔 ……好厉害!你……你刚刚是不是趁分析员捉弄我的时候也爬上去看过啦?
肴冬至 哈?
芙提雅烈兔 你刚刚说的,跟我在上面看到的一模一样……你看这里,原本应该是岩石遭到风化侵蚀后破开的一个出口,但现在却是被乱石堆封堵住的样子。
芙提雅烈兔 我刚才还只是觉得那些石头有些奇怪——它们不是被人工爆破倒塌碎裂的,但也不完全像是只靠风化就能做到的地步。
芙提雅烈兔 还有这边,这一大片石林,它们甚至连半截碎裂的角度都很相似……要说真是大自然鬼斧神工的话,那也太巧了。
芙提雅烈兔 不过话说回来,我是爬上去看到了之后才有了这些疑惑,你是怎么做到的?难道是……直觉之类的?
肴冬至 你忘了我以前是干什么的啦?
她苦笑着向芙提雅一歪头,随后伸了个懒腰,环视着四周。
肴冬至 行军打仗,地图是靠人在前线用身体去丈量出来的,不是坐在营帐里看那些红蓝线条。你现在有了这身装甲,以后多出门走走,也会养成这种本事的。
肴冬至 当然,要是让我说实话,这种本事还是得在街头巷尾,帮派横行的地方练起来最快。可能的话,我倒是不希望你会有这种经历……
芙提雅烈兔 嘿,能不能多出来走走还不是得看他……哎?分析员,想什么呢?
两件事。
什么时候?为了什么?
她们刚刚的对话印证了我来到这里之后的想法——这片戈壁是被人为布置过的造景迷宫,而既然有人大费周章地做了这种事……
先不管对方是谁,他……或者他们,是在什么时间做了这种事,又为了什么呢?
按常理推断,或许是为了隐藏一些东西,但万一不是这样呢……
芙提雅烈兔 哎,又犯这毛病。想那么多干嘛?那个神秘女人不是说了会亲口告诉我们嘛,去找她问个清楚就行啦。
肴冬至 ……
芙提雅刚要走过来催我,肴却突然飞身扑了过来,一把抓住我们两个,发足狂奔,直到躲进方才那根大石柱的遮蔽下。
芙提雅烈兔 怎么啦?!
肴冬至 枪声!有消音装置,东北方向,距离有点远。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先躲着,我上去看看。
芙提雅烈兔 哎,你等一下——
分析员 肴。
在她想要飞身跳上石柱之前,我拉住了她的手。
分析员 冷静点。如果是冲着我们来的,早下手了。
肴冬至 可是……
分析员 你说是东北方向……芙提雅,你刚才看到的绿洲就在那个方向对吧?
芙提雅烈兔 嗯!要穿过一片石林,然后有很密集的水潭和植物,还有一个看起来像是定居点的地方。
分析员 那我们就过去看看吧。
肴冬至 分析员,你和芙提雅留在这里等。我去把装甲车开过来,我们……
分析员 我们这次不是说好了要隐藏身份,低调做事吗。大摇大摆地开着它过去,生怕别人不知道我们来了?
肴冬至 ……
她抿着嘴唇,小声地闷哼着,似乎仍有什么放心不下。看着她和芙提雅为难的表情,我忽然之间意识到了什么……
分析员 啊……哈,抱歉。我忘了你们已经很久没跟我一起行动过了。
我抬起两只手臂,分别按在她们两个的肩头上,让她们抬起头来直视着我。
分析员 芙提雅,肴,我已经不是过去那个弱不禁风,需要你们无微不至地保护着的那个拖油瓶了。
芙提雅烈兔 分析员……
分析员 我们接下来这一路上都没什么后手,如果要你们一直分心惦记我的安危的话,那这次行动可就寸步难行了。
摆出绝对镇静的表情,让按在她们肩头的手掌沿着她们的锁骨和咽喉慢慢爬上去,直至轻抚她们的脸颊。
分析员 把我当成是可靠的战友,我们就**方方地走过去,把这地方的秘密给挖个底朝天,好吗?
肴冬至 嗯。
芙提雅烈兔 分析员……手……可以放下去啦!
连哄带骗地给她们俩吃了定心丸之后,我们三个顺着芙提雅划定的方向,追着刚才的那一声枪响前行。
穿过又一条废弃公路。
绕过又一处被乱石堵死的隘口。
直至踏足那片曾被提到过的石林……然后,终于见到了绿植水草。
当然,这一路上我们一直能听到枪声,虽然零星,但传来的声响却愈发明显。渐渐地,其中还混杂着一些明显由人类的嗓子所发出的哀嚎与惨叫。
北庭卫流民 理……理事!
北庭卫流民 青荧理事!求求你!不要……不要啊——
北庭卫流民 那件事跟我没关系!不是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枪声近在咫尺,求饶声亦是。近得仿佛我们只要再绕过眼前这根石柱,就能……
青荧 呵呵,我看你们还真就是来度假的。这么优哉游哉,毫不设防地走过来,是真不怕下一颗子弹就钉在你的脑门儿上吗?海姆达尔的分析员?
语带讥讽的腔调从石柱后面传来,我制止了想要举枪的肴和芙提雅,带着她们一起绕出来,让对方暴露在我们的视线里。
身形窈窕的少女,尽管全身上下用风帽和斗篷裹得严实,但依旧能看出其下的浮凸有致。
她正裸足裸腿地踩着一个平民扮相的可怜人,手上慢条斯理地往转轮手枪的弹巢里塞着大口径的子弹。
青荧 好哦。就算你像传言中说的那样胆大,硬派,那你身边跟着的这一高一矮两个花瓶……不会真的也像流言蜚语里描绘的那样,都是你的……
芙提雅烈兔 你这家伙——
肴冬至 欠收拾。
分析员 等等!
我不得不提前发力,硬生生地拦住我身边的两个人。尽管如此,她们还是都举起枪口,对准了面前的这名少女。
肴冬至 把人放了,赶紧的。
芙提雅烈兔 然后说出你的身份和来意!
青荧 嗯……两个狙击手?哈,好啊,这下连负责人员安排和作战规划的人也跟着成了废物了,哈哈……世界树还真是藏龙卧虎。
分析员 先声夺人,装腔作势……用过激的言语和行为快速打破对方稳定的心理状态,从而在初次见面开始谈判前占据一定的优势。
分析员 这是一种不入流且烂大街的手段。如果你只会这个的话,我劝你还是坦诚一点更好。
青荧 哎呀呀……被看出来啦?嘿,不好意思——
她夸张地向前探着身子,顽皮地嬉笑着,看似是恶作剧被拆穿之后很是尴尬地道歉。但她手上藏匿着的动作却和她所摆出的架势完全不同……
分析员 住手!!
我顾不得再拦住芙提雅和肴,下意识地拔腿前冲,想要赶在她甩动转轮,掰下击锤,扣响扳机取人性命之前阻止她。
而被人称为“青荧”的少女似乎也没想过我会如此突然地采取行动,短暂地错愕,随后一扭身躲开了我抓向她身体的手。
北庭卫流民 哈啊?!呜呜啊——
原本匍匐在她脚下乞求饶命的平民连滚带爬地跑开,她本想继续抬枪瞄准,但紧随我的动作赶上来的芙提雅和肴已经一前一后封死了她的所有行动路线。
肴冬至 分析员。
肴用眼神提示着我,她可以立刻去追上那名平民。
分析员 先别管那个人,让他跑吧,我们顾不过来的。
芙提雅烈兔 把枪放下,你这小姑娘!
青荧 呵……我要是放下了, 她们两个会放吗?
她侧目瞥视着我,整个人看起来仍然毫无惧色。
分析员 讨价还价需要先有本钱,青荧理事。
青荧 啊,真好。你这么快就记住我名字啦?
她干脆痛快地将转轮枪插回到腰间,脚下转了半步,直面着我。
青荧 那干脆就记全一点。
青荧 泰古通达北庭卫分部的常务理事,青荧。很开心能在我自己的地盘上等来你这么个客人,playername先生。
泰古通达……北庭卫分部?
肴冬至 等一下!你说你是……
芙提雅烈兔 那刚刚……我们被人缠住的时候,你岂不是在……攻击自己人?
青荧 迎客的戏码而已。怎么?不够隆重吗?
分析员 理由。
青荧 这片戈壁上原有的几个居民定居点里发现了异化人和小型泰坦的活动迹象。负责镇守和巡视这里,确保物流路线安全通畅的我的部下们……
青荧 又集中出现了遭受泰坦物质侵蚀的状况。
青荧 我身为分部的理事,亲自下场调查,排除清理掉那些要么已经无药可救,要么就是跟本地边民之间相互勾结,堕入扭曲信仰的骚乱分子……
青荧 这难道是什么需要被怀疑,被人拿枪指着的行为吗?
分析员 与泰坦物质相关的那些我姑且都当你说的是实话。本地边民……扭曲信仰?那是什么?
青荧 简单而言,是早就应该被取缔被破除的……“地方民俗”?在这儿至少有上百年的历史了,我这么说你能理解吧?
她在暗示我,想借由我自己的嘴说出那个她也不是很确定的答案。
分析员 你认为……这地方的一些有害的……迷信,会跟泰坦物质,异化人,乃至小型泰坦的出现有关?
青荧 嗯哼,不然他们也不会变成这副模样了。
她明亮的眼珠在眼眶里转了两圈,向着脚下四周扫视了一圈。我随着她的视线,看到地上躺着的几具尸体已经有了明显的泰坦物质结晶。
这种状况与在耶洛沙时见过的那些被奥米茄改造的融合士兵有些相似,但又不完全一样。
青荧 呐,分析员先生。我不想打听你们来这里的最初目的是什么,但……对付泰坦物质,是海姆达尔部队的本职工作吧?
芙提雅烈兔 别听她的,分析员。朔州边境这里没有“树”的存在。
青荧 树?什么树?算了……要继续在这里跟我耗着也是你们的自由。但是,等那些边民们都聚到他们的祭祀场……再之后会发生什么,我就不好说了。
分析员 祭祀场……在什么地方?
青荧 呵呵,真遗憾。能给你带路的刚刚被你亲手放跑了。
她向着刚才那名平民逃走的方向歪了歪头,嘴角又挂上了那种当铺掌柜一般招牌式的甜笑。
肴冬至 你说这是你的地盘,那祭祀场在哪你会不知道?
青荧 那些边民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神明”,而且有他们自己的“神明”。这种疯子视若珍宝的禁地,怎么可能会让外人知道呢。
青荧 我跟他们打了十几年交道了,最多也就知道那地方藏在后面的绿洲里。不过也有好消息。
青荧 泰坦物质的突然出现吓了他们一跳,其中有些人认为是“神明”终于显灵了,也有些人觉着这是“神罚”。你们要是够本事撬开他们的嘴,肯定能知道更多。
分析员 你只是单纯地在利用我们。
青荧 是又怎样?
她挑着眉毛,无声地回应着我。
青荧 时间不等人哦,分析员。那些背叛了我的手下们也在找这些当地人……具体是什么理由,我也还不知道呢。
分析员 芙提雅,肴。
我轻声呼唤着她们的名字,让她们放下对青荧的戒备。而她们两个尽管都有些不情愿,但还是读懂了我递过去的眼神里包含的意味。
虽然没办法刨根问底,但此刻得知的这些新情报也足够迫使我们立刻动身——得抢在泰古通达分部的人前面接触到这些边民,否则我们很可能半句实话都听不到。
青荧刚刚的话语里,诸如“神明”之类的字眼让我的大脑很是刺痛,我几乎没办法遏制住将它与罗赞,与真神者一脉建立联系的本能想法。
必须要尽快找到愿意向我们倾吐真相的本地人,否则这一次针对醒世之尘与北庭卫之间关系的调查行动也将变得毫无意义。
青荧 从石林里走大路吧,视野开阔,凭你们的身手应该不会有太多危险。
分析员 你呢?
青荧 我……有我更擅长做,也更急着做的事儿!
她话音未落,我们三人就都只觉得一股干燥的热浪扑面,下意识地闭上眼睛,掩住口鼻。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名唤青荧的少女已经遁入轻烟,消失不见。
芙提雅烈兔 真是个奇怪的女孩子……
肴冬至 她明显还有算盘没打完,先不管了,这种人一定会自己再找上门来的。
分析员 见招拆招就好。我们……继续出发吧。
EP3
??? 哈啊……哈啊……哈啊——
他在奔跑。
在高过头顶的杂草绿植之间,一刻不停地奔跑。
芙提雅烈兔 ……哪儿去啦?那个人呢?!
肴冬至 分析员!你那边有发现吗?
芙提雅烈兔 肴?!这边是死路!他可能会回头——
那些穿着奇怪装扮的外来人把他当成了猎物,在追捕他。
肴冬至 不行!这种地方连一片大点儿的树叶子底下都能藏个人!那家伙是本地的,他一定比我们更了解地形……
肴冬至 分析员,我建议——
回来吧。
分析员 终止搜索,来我这里集合。
芙提雅烈兔 哎……这些边民以前过的是什么日子啊,怎么能跑得那么快!
他躲在一棵矮树的树冠上,眼睁睁看着下面的三个人放弃了对他的追捕,重新聚集在一处。
这三个外人很可怕,比那些穿制服的泰古通达武装部成员要可怕得多——那个身材高挑的女人很敏锐,很有经验。矮个子的那一个更亢奋,更偏执。
而中间的那名戴着兜帽的男性虽然鲜有行动,但他身上散发出的那股危险的气息,总是让自己莫名地感到心虚……
分析员?自己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称呼。很久以前就听人说过,最近……好像又听过一次来着。
是在哪儿呢……
芙提雅烈兔 明明身体的机动能力已经比之前强了那么多,怎么会连个普通人都追不上……芙提雅啊芙提雅,你真是笨死了!
她对着身边的杂草土块踢了一脚,力道明显超出了口吻中所流露出的不满——细碎的沙土四散飞溅,有几颗小石子穿透树叶,崩到了自己脸上。
他强忍住想要抬手去挡的本能……那个高个子的虽然背对着自己,但明显神情戒备。这种时候,任何一点非自然的风吹草动都有可能暴露自己的行踪。
肴冬至 芙提雅,你……还好吧?
芙提雅烈兔 啊?我没什么啊!只是心口有点……咳咳!有点憋得慌!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能出岔子……
肴冬至 分析员,你看她……
分析员 ……泰坦物质的浓度是正常的,没有波动。但确实有点不对劲。
泰坦物质?那个兜帽男人刚刚提到了……泰坦物质?!他居然敢直呼“神褪”的名讳?!
芙提雅烈兔 你们俩……为什么都用那种眼神盯着我啊?我脸上有什么吗——
分析员 芙提雅,把手给我。
他看着那两个人手掌交叠,握在一处。他们彼此互相触碰的那一瞬间,身在树上的他有些恍惚——仿佛有一股强烈的热浪扑面袭来。
他下意识地咬紧了牙,忍住不发出一丁点声响。好在片刻之后热浪即告消退,只余下口鼻间嗅到的一点点熟悉的芬芳……
那是“神褪”的气味,是足以让他和他的同胞们为之倾倒,痴狂的东西。
肴冬至 分析员,刚刚那是?
分析员 我也不了解,但你自己应该知道是怎么回事,对吧芙提雅?
芙提雅烈兔 呃……嘿嘿,还是被你们发现了吗……
分析员 我们印象里的芙提雅老师可从来没有像刚才那样急躁冲动过。而且,咱们是来调查的啊,想要找到本地人也只是想问清楚一些问题。
分析员 你刚刚那样子……简直像是要把人宰了一样。
芙提雅烈兔 有那么夸张嘛……
分析员 就是有那么夸张。
芙提雅烈兔 唉,好吧好吧。看来我还是低估了从醒世之尘上提取的应用技术对原型战术装甲的影响……不,不对,应该说是它对我自己大脑神经的影响。
芙提雅烈兔 你们别一脸担忧嘛,我没事的!从穿上它开始到现在,我已经差不多都习惯了!用那个残片来转录信息态的泰坦物质,然后用生成物来刺激神经……
芙提雅烈兔 你们看,芙提雅老师现在跑得快,跳得高!这不都是好事嘛——
似乎是想要向她的两名同伴证明她的健康状况,她一边说着,一边“轻轻地”原地跳了跳。但实际上,她这轻描淡写的一跳,却平地蹿起了几米多高……
芙提雅烈兔 哎?呜啊!
然后重重地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肴冬至 芙提雅?!
芙提雅烈兔 我这是……我这是怎么啦?
芙提雅烈兔 怎么身体……不听使唤了……
芙提雅烈兔 分析员,我——
那个戴着兜帽的男人动作很果断——他伸出一只手,拦住想要上前的高个子,自己却没有半点犹豫地冲过去,一把将矮个子抱在了怀里。
又是扑面的热浪,比刚才的要强烈得多,裹在其中的“神褪”气息也更加浓烈——头晕目眩,意动神摇,他再也无法保持身形,眼看着就要从树上掉下去。
肴冬至 谁?!
情急之中,他摘下头上戴着的斗笠,向着与自己相反的方向猛地掷了出去。
但那个高挑的女人几乎是立刻回身抬枪,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将斗笠击落,紧接着就要直奔他的方向扑过来。
分析员 肴!回来。
他钻过灌木丛,顺着土路向着远离绿洲的戈壁狂奔。一边跑着,一边把身上偷来的泰古通达北庭卫分部的制服全扒下来,丢在一边。
那三个外人已被他抛在身后,他们后来又说了什么自己已经听得不太真切。只有那个兜帽男子最后的那一句“别吓着他”像是烙印一样刻进了自己的耳朵里。
分析员……哼,他想起这个名号是从哪里听来的了,也想起当时那个“同样是外人”的家伙与自己之间到底有着怎样的约定了。
与刚才的那三个人不同。几个月以前,那家伙孤身一人闯进来,直捣黄龙地找到了村长,亮明身份。然后……伟大的事业就落到了他,阿莱的头上。
刺客 你们的神是真实存在的……曾经存在过。至于眼下嘛,快要被鸠占鹊巢了。
刺客 不想坐看这种事发生的话,我们就可以合作。
刺客 ……在这个世界上,“真神”是多多益善的。
对,没错。
当时那家伙和村长都答应过自己,只要计划如眼下这般运行,自己就可以在不远的将来献出肉身……
成为北庭卫边民们千百年来信奉的真神重新降世时所必需的躯壳。
自己是特别的,阿莱是特别的。
自己从来都不是什么遭人鄙弃,丧门寡亲的灾星。往前三十年所遭受的苦难只是福祉未到之时所必须的修行罢了。
自己注定是要与神融为一体,在往后的每个日子里都端坐庙堂,承接香火的……神选之人。
此时此刻,这脚下生风,日行百里的能耐,不就是最好的佐证么。
阿莱 ……全村上下翻身做主的机会,总算是等来了!
心里默念着给自己加油打气的话,他向着废弃公路旁的一处小屋加快了脚步。
真神室女 啊……呃嗯……
真神室女 司令……我……哈啊——
分不清是满足还是苦闷的呻吟声顺着战术耳机,无损地传到了他的耳膜里。
他站在屋外,顶着烈日,身体正感觉到燥热,但心里却冷静得像是一潭洞中死水。
刺客 这么有雅兴啊,司令?
罗赞 哈哈,别误会。我只是看戏的,在那边手忙脚乱的另有其人。
刺客 谁啊。
罗赞 有人之前在俱卢吓破了胆子,还责怪我牺牲浪费了他那痴情的小女友,嚷着说要我赔给他一个。
罗赞 我赔给他了,所以他现在正忙着呢。
刺客 ……一把年纪了装疯卖傻,就为了换条命,真是佩服。
罗赞 能爬到那种位置的,脸皮厚是基本功。不管他了,你那边怎么样?我们亲爱的分析员这次又救苦救难,大显神威了吗?
刺客 救苦救难没看见,自顾不暇倒是真的。
罗赞 嗯?
刺客 我跟了他一路。他这次非常谨慎,很是低调,看起来心事重重。想来这跟芙提雅·伊格妮丝的身体状况应该有很大关系。
刺客 我捕获了那女孩儿在战斗时留下的数据,哼……他们果然把从沃坦遗骸中提取出来的醒世之尘的相关技术应用在了对作战人员的新装备开发上。
他一边说着,一边抬腿将脚边的一具尸体踢进了下方开裂的管道里。
刺客 一切都在按部就班,司令。他们能干出这种事,就证明世界树根本没有从源头上理解真神的力量。越是自以为能掌握新技术,他们越会大祸临头。
罗赞 囿于长久以来的科研思路,买椟还珠,把醒世之尘当成了宝贝……唉,我以为他不会犯这种错误呢。
刺客 我以为这对您来说是好事。
罗赞 呵……算了。你继续盯着他,必要的时候也可以给他一点提示。该说不说,北庭卫这里还真是能帮他开窍的好地方。
刺客 可能会扫您的兴,司令。北庭卫这里的古信仰……怕是已经没救了。
刺客 流传千年,时至今日早已式微。仅有的信众们又被本地的掌权者动用手段,愚弄蒙蔽。他们依然可以产生信念,但这种信念已经不会再流向……
罗赞 一度曾在脑海中留下烙印的东西是不会那么轻易就消失的。
刺客 ……是,司令。
罗赞 我当然知道咱们的那位合伙人女士在偷偷打着什么算盘。她以为张冠李戴,把当地人对古旧神明的信仰悄无声息转移到她所捏造的新东西上,就能完成她的愿望。
罗赞 哼,那就让她继续这么做下去好了。她想做什么我懒得管,反正背后的理由无外乎还是贪生怕死那一套。
罗赞 但你要做的是确保playername能够发现北庭卫古信仰的存在,并且了解到这背后的真相。
刺客 明白。早前我在本地人里埋了根趁手的钉子,我可以让他现在就钻出来发挥作用。
罗赞 不。你亲自去做。
刺客 ……好。
他迟疑了片刻才回应了命令,倒不是因为心里犹豫,而是他嘴里说的那根“钉子”正远远地跑进他的视线里,跑到他的面前来。
阿莱 哈啊……哈啊……我,我把他们,引到绿洲石林深处去了!
阿莱 那个戴兜帽的,是分析员!矮个子的叫芙提雅,高个子的……好像是叫肴,是他们没错!
刺客 嗯。做得好。
阿莱 就像你说的那样,他们离祭祀场越近,身体看起来就越糟糕,身上“神褪”的气味也越来越浓。
阿莱 接下来怎么办?按计划我是不是该主动出现在他们面前,向他们说瞎话了?我该说什么?我……你打算让我怎么骗他们?啊?
刺客 啊……这件事啊……
罗赞 呵呵……呵呵呵……
刺客 你……走近点,靠过来一点,我告诉你。
阿莱 哦,好。
罗赞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刺客 你就跟他们说……我借了你这张脸。
阿莱 哈啊?
战斗手枪的子弹随着扳机的扣动冲出枪膛,钻过消音器的层层结构,射入阿莱的心脏里。
直到冠状动脉因完全破裂而大出血的时候,这个可怜的青年脸上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刚刚对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扑通一声,濒死的阿莱双膝跪倒,上半身很自然地靠在了面前这个身着赫瓦雷纳集团制服的凶手身上。
在他即将彻底失去生命之前,他满脑子里依然在疑惑,在思考。
难道……现在就可以成为神的躯壳了吗?
难道自己已经提前完成了所有的使命,马上就能成神, 就能接受其他人的膜拜与供奉了?
太好了。一定是这样没错!一定是——
直到戴着战术手套的一只手扼住了他的脖子,强迫他抬起头来,他才发现那双隔着头盔目镜,冷漠地盯着自己的眼睛里……没有丝毫对“神”的尊重可言。
罗赞 对了萨沙……
刺客 您讲。
罗赞 你……你去看过你哥哥了吗?
刺客 我该跟他说什么?说我亲手把嫂子送下去陪他了?
罗赞 哈哈哈,好啊,这件事你确实该亲口告诉他。
刺客 他是辱没了伊万诺夫家风的失败者,我不想见他。
罗赞 你该去见他。
萨沙·伊万诺夫 ……好。
萨沙·伊万诺夫 等我完成了您这一次的命令之后,我会去给他扫墓。
通讯被干脆利落地切断。干燥的戈壁滩上又留下了一具尸体。
它很新鲜,因为可怜的阿莱刚刚去世。
它却也很陈旧,很风干。因为萨沙·伊万诺夫刚刚“顶替”了他的存在,成为即将直面海姆达尔,并将他们引入歧途的“本地人阿莱”。
132_北庭卫边民 哎?阿莱?你回来啦?怎么样,是……是他们吗?!
132_阿莱 啊……对,那几个外人就是长老们之前嘱咐过的,是来捣乱的。
132_北庭卫边民 那现在怎么办?祭祀场那边都已经准备要开始了!我们……我们不会露馅儿吧?
132_阿莱 ……咱们在外人眼里……是什么?
132_北庭卫边民 是什么……迷信的傻子啊!
132_阿莱 那就继续当迷信的傻子就好了嘛。看看到最后,到底谁更傻……
直到很久以后,这位老熟人的亲弟弟再一次在我面前展露这种技巧的时候,我才反应过来当初到底都发生了些什么。
而此时此刻,我完全无暇顾及其他,专心地抱紧芙提雅,坐在一块蘑菇石上,仔细地帮她梳理着身体里到处流窜的泰坦物质。
芙提雅烈兔 分析员……我是不是……拖后腿啦……
分析员 嘘。
我竖起一根手指,压在她的嘴唇上。
分析员 兔子跑得快,是可以在树底下睡觉的。
芙提雅烈兔 呸……
她在我的臂弯里翻了个身,别过脸去,抬起手臂,有气无力地捶了我一拳。
芙提雅烈兔 哪有人……会说自己是乌龟啊……
分析员 好啊,有力气接话茬开玩笑,证明快好起来了。
芙提雅烈兔 芙提雅老师……又不是生病了!我只是……哎呀,怎么会这么累……
原因很简单。借由醒世之尘残片上提取的技术来完成开发的,名为“烈兔”的战术套装一直都在跟芙提雅自己的运动神经抢夺身体的控制权。
她骤然表现出的……惊人的运动能力,在时时刻刻地要求她付出这样的代价。
在这件事上我实在难辞其咎——毕竟无论是这身装甲还是这次任务,她之所以能一往无前地推进到底,都是因为有我在她身后给她撑腰。
分析员 到底是把问题想简单了,还是从一开始就想错了呢……
肴冬至 分析员。
肴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忖——在我尝试治疗芙提雅,用<snowbreak>神格缓释术</>来帮她梳理已经紊乱的神经系统的时候,肴孤身一人完成了对周遭的侦查。
分析员 好消息?
肴冬至 好消息我就不会是这种脸色啦……坏消息,我们得抓紧了。
肴冬至 我在周围找到了有大量人员活动的痕迹,比对之后,发现一边是跟咱们交手过的泰古通达分部的人,另一边……应该就是那些躲起来的本地人了。
肴冬至 他们之间应该爆发过战斗,只是没有血迹,也没有尸体。不知道是无人伤亡,还是已经被处理过了。
肴冬至 再不快一点的话,我们可能就找不着他们了……
芙提雅烈兔 三……二……一……
芙提雅烈兔 嘿咻!!
在我和肴还大眼瞪小眼地为现状发愁的时候,我怀里的芙提雅忽然从小声嘀咕到大声闷哼。
没给我什么反应的时间,她已经鲤鱼打挺一般一个猛子坐直了身体,睁大眼睛握紧拳头,强行打起了精神。
当然,顺理成章地……她光洁的脑门儿随着她的动作,毫无保留地撞在了我的下巴上……
肴冬至 嘶……不,不疼吗?
分析员 ……别问了。
芙提雅烈兔 咳咳嗯,那个……我没事了!我们出发!
肴冬至 芙提雅你……认真的?
芙提雅烈兔 嗯!当然是认真的了!芙提雅老师现在身强力壮,精神饱满!
芙提雅烈兔 你刚刚说看到他们的痕迹了,人都是往哪边走的?
肴冬至 ……那边。
肴单手叉腰,用另一只手的拇指向后戳了戳绿洲深处的方向,但一双眼睛却饱含无奈地盯着我看。
我坐在芙提雅身后,向她摆了摆手,示意她眼下最好跟我一样不闻不问,姑且就当是什么都没发生。
这份强打起来的精神当然值得心疼,但身在任务中的海姆达尔是容不得儿女私情的。所以对此刻的芙提雅来说,最好的尊重就是起身出发。
分析员 走吧。
我站起身来,拍了拍衣服上的土。
分析员 去逮住他们,问个明白。
EP4
芙提雅烈兔 ……
??? …………
尴尬又荒唐的沉默笼罩在我们周围。
芙提雅烈兔 呃……那个,你们……你们好?
??? 怎么办?有外人……而且还是成群的外人……
芙提雅烈兔 别紧张,我们不是什么可疑人士!就是想问你们一些——
??? 我们先走,别理他们。
芙提雅烈兔 哎?别……别走啊!喂!
芙提雅烈兔 唉呀,我这到底是怎么了……跟陌生人开口搭讪……怎么这么难啊!
别那么气馁,芙提雅。面对不正常的人的时候,你自己越正常,就越难开口。
我很想就这么把心里话说出来,但这道理留着让她自己想清楚或许会更好。而且从刚才开始,肴的举动就一直牵动着我的注意力。
肴冬至 哼……不像,不应该是这样。
分析员 想什么呢?
我一边拦住打算一拳捶在树干上发泄的芙提雅,一边让身体前倾,把脸挡在了肴的面前。
肴冬至 虽然这么说可能会很没礼貌,但……真正不经世事的眼神可不像他们刚才那样。
肴冬至 真正的懵懂蒙昧和装出来的白痴之间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芙提雅烈兔 啊?什么意思呀?
……感谢你恰到好处的接话,芙提雅。
肴果然摊开双手,脖子一歪,摆出一副“你看,就像这样”的架势。而我也得以领会她此刻心中盘算的到底是怎样的计划。
分析员 ……人少还分兵,这可是大忌啊。
肴冬至 呵……那本手册上还说“因地制宜,因势利导”呢,我看这会儿就挺合适的。
肴冬至 如果那些人真的像是我猜测的那样的话,看见咱们三个站在一起,他们就是什么都不会说。
肴冬至 暂时分开,制造出分别与他们对峙的机会,至少还有希望能撬开他们的嘴。
肴冬至 即便他们还是有很大的可能性会撒谎,那也比什么都不说要强得多,不是吗分析员。
芙提雅烈兔 等等等等,你们俩先别打哑谜了!让我……理顺一下……
肴冬至 你陪她慢慢想,我先去追人了。
她竖起两根手指,敲了敲自己的耳朵,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就冲着刚才本地人消失的方向一溜烟跑远了。
芙提雅烈兔 怎么办……成群的外人……
该说这就是学者的直觉吗?她虽然没搞清楚眼下的状况,但重点却抓得又快又准。
芙提雅烈兔 别理他们,我们先走……先走?
芙提雅烈兔 啊!难不成刚刚那女孩子是在……
分析员 嗯。明显话里有话,在暗示我们。
芙提雅烈兔 ……那你和肴,第一时间就都听出来了?
我无声地点头,换来的是她惹人怜爱的委屈扁嘴。
芙提雅烈兔 什么嘛……就只有我像个笨蛋一样……
分析员 嘿……被这群本地人耍得团团转,我们不都是笨蛋嘛。
芙提雅烈兔 ……真的?
分析员 当然是真的。你想啊,我们一开始是为了调查醒世之尘的构成才来到这儿的,但现在……
芙提雅烈兔 哈哈,亏你还记得有这回事!
分析员 可能这就是庸人自扰吧。说实话,从跟泰古通达分部的人交手的那一刻开始,包括咱们这一路上遇到过小型泰坦,真神室女什么的……
分析员 我已经从心里就认定了真神者的起源跟这地方脱不了干系了。至于醒世之尘的构成这种顺着走下去早晚会水落石出的事情,倒是没那么让我小心提防了。
芙提雅烈兔 而与之相对的,本地人所表现出的那份奇怪,偏执,还有他们的古旧信仰,这些反倒更能让你好奇对吗?
分析员 对不起啦,芙提雅。
芙提雅烈兔 突然道歉也没用哦,得付出实际行动才行。
分析员 所以我该……怎么效劳?
芙提雅烈兔 嘿……跟我来!
她笑着抓起我的手,向着我们来时的方向走了回去。
芙提雅烈兔 就知道分析员是个好奇心重,不肯认真集中注意力的坏学生。这一路上,芙提雅老师可没走神!
在我们之前途经的一处水塘边,她放开了我的手,干脆利落地脱掉了脚上的靴子,三步并两步地跳了进去。
挽起裤袜,放松身体,任由双脚浸泡在带着凉意的潭水中……她把两只手往身下的大石头上一撑,挺着腰,目光灼灼地看着我。
分析员 你说的没走神指的不会是……没错过这种纯天然的……足浴盆?
芙提雅烈兔 嘿!
她忽然发力抬腿,踢起一串水花,让水珠如雨点一般向着我劈头盖脸地飞溅过来。
我躲闪不及,或者说完全没想过她会做出这种事,于是那些被她踢飞的潭水几乎毫无保留地全都落在了我的头脸和肩膀上。
芙提雅烈兔 哈哈哈……分析员你知道吗,听说以前的时代啊,教师授课需要用一种由碳酸钙和硫酸钙混合成的,叫做“粉笔”的东西,在一面**的黑板上书写。
在我还没弄清她的意图之前,她已经自顾自地开了口。
芙提雅烈兔 而每一根粉笔磨损到最后,剩下那已经无法书写的一小块……就会变成教师手里的“武器”。
分析员 ……用来砸向打瞌睡不听课开小差瞎捣乱的学生的头。我听过这种传闻。
分析员 更有意思的是,这明明是一种师生之间关系亲近之后才会有的行为,后来却被定性为是“体罚”的一种,吓得那些教师们再也不敢有什么轻率的举动了。
分析员 为什么突然跟我说这个?
芙提雅烈兔 因为在我眼里,分析员这一路上都在打瞌睡。
她收起了玩闹的表情,重新把恬静挂在脸上。刺过来的目光里充满了安静的力量。
芙提雅烈兔 我不知道在之前的那几次大型任务里,分析员你的身体到底发生了多大的变化——特别是针对泰坦物质的敏感性这一点。
芙提雅烈兔 我也看不透你的心思,不知道有些事你是故意不闻不问,还是真的完全没察觉……
她轻轻晃动着双脚,让潭水在她的身下泛起涟漪。
芙提雅烈兔 就像你亲口说的那样,这地方处处都透着古怪。土壤,水质,绿植……甚至连刮到脸上的风里都带着那么一丁点泰坦物质……
芙提雅烈兔 不多也不少,就一点点,而且分布得很均匀。
芙提雅烈兔 告诉我吧分析员,你对这些……是故意不闻不问,还是完全没察觉呢?
她问住我了。
的确,现状正如芙提雅所说的那样。在这片戈壁和绿洲的环境里,泰坦物质就如同细沙和水珠一样,均匀细腻地分布在我们所走过的每一个角落里。
当我们带着“醒世之尘与此地有关,真神者或许曾踏足过这里”的认知对此地进行探索的时候,它就像是一个默认的大前提一样自然地存在着。
而且,朔州地区同样有着“树”的存在,尽管它的位置离北庭卫很远,但这里的土石草木会散发出泰坦物质的气息也是很正常不过的事情。
芙提雅烈兔 看你的表情……你现在应该也觉察到不对劲了吧?
是的,不对劲。有一点……很不对劲。
芙提雅烈兔 通常越靠近源头的地方,浓度会越高,反之则会降低。换句话说,我们在这里逛了这么久了,理应能感受到它的浓度变化才对。
芙提雅烈兔 但现在连回头路都又走了一遍,分析员你有感受到它有什么变化吗?
方才沾在我额头上的水滴正随着她的话语,慢慢从我脸颊上滑落。而我可以十分肯定地告诉她——那种变化,那种理应发生的变化实际上是完全不存在的。
芙提雅烈兔 刚离开装甲车的时候,我也和你一样,对这地方既好奇,又不解。
芙提雅烈兔 这一路上,你们两个对当地人感兴趣,而我对这里的环境,这里的物质构成更感兴趣。不过不管怎样,关于醒世之尘构成的调查的确可以暂时放下了。
她始终平静地注视着我,但这一刻我却看到了她双眼中有什么东西在燃烧,在闪烁。
芙提雅烈兔 我现在很想生气,想发脾气……我可以这样做吗,分析员?
我完全能理解她愤怒的理由。
芙提雅烈兔 简直就像是抓了一把细沙,用天平测量,称重……然后把它们均匀地撒在培养皿里一样。
这片地方泰坦物质浓度一致只能证明两种可能:要么是有人精准无误地将它们用人工投放的方式混入到每一片沙土、草木和水源里……
芙提雅烈兔 而我们……就是被困在培养皿里,等待被观察的实验对象。
要么就是我们不管怎么搜查,都只能在一个同心圆的最外圈,像三只无头苍蝇一样乱转。
芙提雅烈兔 不知姓甚名谁的混蛋……在戏耍我们。
不管是哪一种,亦或两种皆是,都只能证明此刻的我们是完全暴露在对手的观测之下的。
我们能查到什么,只取决于对方想让我们看到什么。而在这种前提下所进行的调查,无异于自取其辱。
分析员 芙提雅——
芙提雅烈兔 分析员——
我们异口同声地呼唤着对方。
芙提雅烈兔 如果就此收手,打道回府,会伤害到你的自尊心吗?
分析员 临阵脱逃?明哲保身?迎难而上?鲁莽冒进……当一个问题怎么看待都有其道理的时候,那这些道理就都是屁话。
芙提雅烈兔 噗嗬……不愧是你!哈哈……
分析员 嗯?
芙提雅烈兔 把什么都想得通透,然后理直气壮地由着自己的性子胡来,这难道不是你吗?
分析员 这是我们。
芙提雅烈兔 哈……好吧好吧!总要拖一个共犯一起下水。
分析员 你还记得我们在出发前的那一天,辰星都跟我们说过什么吗?
芙提雅烈兔 哎?她一反常态地说过很多呢,你指的是哪些?
我没有再应声,只是掏出了通讯器,准备打给辰星。
一来是想要跟她核实一些东西——芙提雅刚刚的表现给了我很大的启发,北庭卫这里所埋藏的秘密看似玄妙,但破解之法或许没那么晦涩。
二来也是想确认一下辰星那边的状况。毕竟如果我的推断没错的话,她那边或许也会遇到不小的麻烦。
但就当我准备拨通与队员们之间的内部连线的时候,通讯器自己却抢先一步响了起来。
肴冬至 好消息,我差不多弄清楚那个祭祀场该怎么去了,分析员。
她的语气和神情都还算放松,但却也透着些难言的古怪……
分析员 坏消息呢?
肴冬至 泰古通达分部的人比我更快,而且他们的数量……总之不乐观。
通讯器里零星的枪声摧毁了推理演算所必需的一切前提。也罢,有些事终归是要落到“动手”这个层面上的。
肴冬至 坐标我发给你了。可能会是场硬仗,隐秘行动什么的就别想了。
分析员 没关系。
肴冬至 哼……
枪声愈发密集,如同不停落下的鼓槌,沿着通讯信号一下一下捶进我的耳朵里。
分析员 芙提雅,肴。从现在开始我们换个思路……
我向着水潭里的芙提雅一努嘴,她立时轻巧地起身,几个雀跃就跑到岸边,干脆利落地整装。
分析员 怎么招摇,我们就怎么来!
肴冬至 ……
小女孩 唔姆……唔姆……啊呜——
挂断通讯,把坐标发出去之后,她的注意力就全都重新放在面前的小孩子身上。
肴冬至 噎不噎啊?慢点吃……
小女孩 嗯嗯!没事,啊呜……
十二三岁的年纪,白净的小脸上带着点儿尘土气——此时此刻,她正手捧着一根蛋白能量棒,狼吞虎咽地吃着。
远处刺耳的枪声与眼前小女孩的咀嚼声混在一起,让肴一时间有些恍惚。
她忍不住想要伸出手去帮女孩子擦掉嘴角的残渣,但小姑娘却猛地一扭头,三口两口把剩下的部分全都给吃了下去,随后胡乱用袖子抹了一把,又笑嘻嘻地看向了她。
肴冬至 一根……够不够?
小女孩 那肯定是不够嘛!
像个精于此道的小奸商一样,女孩子大方地向肴摊开了手。
小女孩 你不会没有了吧?肴姐?
肴冬至 要么叫姐姐,要么就直接叫名字!不要把那两个字胡乱拼在一起,知道吗?
她苦笑着又掏出一根能量棒,还不等递过去就被小丫头一把抢走,撕开包装纸,又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小女孩 唔姆……外面的人平时都吃这个?怪不得你们长得又白又好看……嘿,东西好吃,人肯定就丑不了。
肴冬至 啊……算是吧。哎呀你慢点儿!
小女孩 嗝——咕!没关系!就算噎死我也得先吃回本儿才行!
小女孩 我帮了你,又掉了队,等下溜回去一定会被大人们打!哎肴姐,吃了这个……等下屁股上挨棍子,会不会痛呀?
肴冬至 ……
或许是小丫头嘴里那没来由的问题,抑或是眼前的种种所共同透露出来的信息让她本能地感到难过——她站在巨大岩石的阴影下,一时语塞。
小女孩 嘻嘻……
天真中带着些狡黠的笑容放大了肴心里的感伤,但对方却浑然不觉。
肴冬至 所以……你们这里的人,那个什么……信仰?其实不是真的,对吗?
小女孩 嗯……当然是真的!至少对那些说话管用的长辈们来说,一定得是真的!
小女孩 但我是小孩子嘛,没吃过又没见过。与其让我相信那一套,我宁可更相信这个。
小女孩 而且,他们那些大人也够奇怪的。明明以前都是一家人,现在穿上不同的衣服,就能互相动起手来……
小女孩 唉,搞不懂他们都在想什么。
她完全听懂了肴在问什么,也用最恰当的方式回答了这个问题……顺带着把手里的第二根能量棒也囫囵吞枣地吃完了。
肴冬至 那你能不能跟我多说一些关于……
小女孩 嗝——不,不行。
她打断了肴想要再拿零食给她的动作,整个人礼貌地向后退了一步,伸出两只小手,对着肴晃了晃,摆出了拒绝的手势。
肴冬至 吃够了是吧……
小女孩 不是!只是没时间啦。
肴冬至 没时间了?
小女孩 嗯,没时间了。再过一会儿我跟你说的那道门就会彻底关上。在那之后还想进祭祀场的话就只能绕一条更远的小路了。
小女孩 我现在跑回去,大人们只会当我被枪声吓着了,打一顿也就算咯。但要是大门关上了,那可就不是一顿打的事情啦。
小女孩 谢谢你的糖果,肴姐!但我还不想因为一顿好吃的就把命给丢了。
小女孩 再见啦!那,说好的哦,你会带着你喜欢的那个大英雄来帮我们!我是小孩子,我能撒谎。你是大人,可不能骗人!
一边高举着手臂胡乱挥舞,一边背对着肴跑向枪声密集的远处……这个连姓名都不曾透露过的女孩子是肴迄今为止最近距离接触的一名……本地人。
她就像是北庭卫地区边民们的缩影一样:闭塞却聪明,蒙昧又机警……而这一切都让笼罩在他们身上的疑团变得既清楚,又更显迷离。
望着已经快要消失的小女孩的背影,肴再一次掏出了通讯器。
肴冬至 ……分析员,我们得更快一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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