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夜雨飘雪 于 2018-12-19 19:28 编辑
p174-189 毛毛虫 译
画集出版纪念特别采访
本次,收录了山岸凉子小姐从出道之初到最新作的画集得以出版。回首长达50年左右的漫画家生涯,讲述了多方面的信息,既有出道的契机,也有学生时代的往事,更不乏对于《芭蕾精灵》及《日出处天子》等代表作的想法。
——1964年,就读高2的山岸小姐突然决意成为漫画家,据说是里中满智子[1]小姐的出道成为了契机。
跟我同一个学年的里中满智子在16岁即漫画家出道,让我大吃一惊。虽然我也不算讨厌漫画,可当时的漫画是小学生才看的东西,高中时期没有再看过了。不过从以前开始就喜欢画画,记忆中偷偷地画过不少涂鸦。其实我已经不看漫画了,有一天妹妹正好买了一本,在上面看到里中小姐的作品,才发觉“是啊,我自己不可以画出漫画来吗?”
然而,事情没有简单到“画画=画漫画”的程度。不过上中学时有一件事,我想向朋友描述一部恐怖电影的梗概,无意间画出来的东西很接近漫画的模式。甚至在笔记本上用蓝色钢笔做好分格,却一点没有想过那样就成了漫画。
——上中学时,因为家里多次提议要转学的缘故,连自己的爱好,从1年级坚持到6年级的芭蕾舞也不得不放弃了,这件事给了山岸小姐很大的冲击。
那时候自己全然没有意识到是怎样一个时期,芭蕾放弃了,书也不看,成天无所事事地迷糊度日。从初中刚升上高中时,根本把握不到自己的定位,天天碌碌无为。遇上母亲住院的情况,只能和妹妹忙里忙外地做着家务。
当我见到了里中小姐的作品,了解到在这年龄,能够凭这样的画创作出作品来,不由得产生了不服输的想法,“难道自己做不到吗?”以往在睡觉前,时不时地会讲故事给妹妹听,也很喜欢安排情节的感觉,从没有考虑这些积累会集中到漫画的创作上,到那时才想起“就是这个!”,眼前豁然开朗。我一直以为漫画是只有大人创作的东西,如果没有里中小姐出现,我做梦也不会想到区区的高中生也可以介入其中。
——孩提时代喜欢水野英子[2]老师的漫画,受影响很大。
最喜欢的作品是《星星的竖琴》。不过我不擅长模仿别人的画,水野老师的作品只是作为少女漫画喜欢的,没有打算自己去描摹。刚动笔的时期由于酷爱少年漫画《8man》[3],结果画风也越来越接近这部作品,费好大工夫才画出少女漫画风的线条。
我高2的时候,特别急着想当上漫画家。当时最容易入手的漫画书是《GARo》[4]。家附近没得卖,我订阅的。上面当时在连载《卡姆依传》[5],东大的学生在参加安保斗争时也会带上一本,广受好评。因为看了这种偏门的杂志,跟少女漫画领域差太多了。
我的作品不太考虑男性向女性向的问题,反正只要能够表现自己的世界什么都好。不管怎么说,因为我的画倾向于“女孩”的感觉,所以想要成为少女漫画家也是当然的。
立志成为漫画家后,我买了《周刊少女friend》(注:讲谈社创刊,日本第一本少女漫画周刊杂志,主要作家有里中满智子等人,1996年休刊),《玛格丽特》(注:集英社创刊,以华美的杂志封面赢得好评,此后聚集了池田理代子等人物)来看。家里的兄弟姐妹本来就喜欢漫画。可我一跟住院的妈妈说这件事,她斥责我:“少说这些梦话,多帮家里做点事!”
——山岸小姐的作品魅力之一在于文学性的深度,有很多题材取自希腊神话、西欧或日本的传说。她平时有着怎样的阅读经历,又是如何获得构思的呢?
当时并不热心于读书,是借哥哥的《日本文学全集》、《世界名作全集》来读,或者读一些莫泊桑的。
只有森茉莉的书是我出于兴趣,私底下自己花钱买的。出版社里有一本专门介绍故事概要的书册,我看了以后感觉“这个作家可能跟我有相同的世界观吧?”。通过上面的简介了解了她的作品《恋人们的森林》[6],发现两个主人公都有男性的名字。我按捺不住内心的悸动去书店订购了。我记得这是第一本我自己订购的小说。虽然在知道这个作家之前,男同志的恋爱早已经在我心中扎根发芽,但是接触到了森茉莉的作品,才明白“居然有人跟我的想法一样!”
不敢相信吧?小时候看的《少年肯尼亚》[7]里面,我都会对着美少年们心动不已。不但不知道**的说法,更没有学别人,是从我懂事开始大脑中已然产生的癖好。关谷久老师有一部作品叫《烈马》(1958年),描写棒球部的老师跟不良学生之间的故事。这种设定在当时太平常了,但是人物画成了两个美男子啊!我看这种漫画,心里想着“这两个人之间有爱!”什么的。作者如果知道作品被这么看待,八成会怒喝“你误解太离谱了!”吧(笑)。
海外有一位叫帕特里夏·麦奇利普[8]的女作家,早川书房翻译出版了她的《御谜士三部曲》。我还不知道内容,偶然接到了这些作品的插画工作,一看登场人物清一色的男性,暗暗想着“也许我们兴趣合得来……”。实际上描写的氛围根本没有那方面的感觉。画好了封面画,编辑把插画交给作家过目的时候,听说对方回应“想看封面的原画”,我又把彩色原稿一起交了过去。也许对方也从我的话中感受到了某些雷同的地方吧?不知道这种兴趣的人,究竟占着世界人口的百分之多少呢?
——多亏有山岸小姐,连同竹宫惠子、萩尾望都等漫画家的活跃,才让“BL”作为少女漫画的一个类别得以确立。
那个世界仍然很难显山露水的。似乎是一种少女特有的感觉,男生是不会懂的。当时女性能够发表那种世界的场所局限很大。无巧不成书,少女漫画的世界正是最适合表现这类作品的。
——山岸小姐当时在读于市内屈指可数的升学名校,札幌市立旭丘高中。在这个时期,邂逅了今后作为漫画家一同活跃的同好们。
高二那一年决心成为漫画家,最初结识的漫画同好是大和和纪。大和小姐跟我不是一所高中,但是同一个学年的。我们有一个共同的朋友也住在札幌市,她看见我在休息时间里画漫画,对我说道:“你在画的这个,我有朋友也在画哦。”我那时候根本没想到身边还有别人在画漫画,马上说:“真的有吗?介绍给我认识认识。”就这样,我最开始去了住在附近的大和小姐家里。高三那年的2月,札幌市冰雪庆典邀请手冢治虫先生来做嘉宾,我俩曾一起送原稿过去给他看,看得出心思没花在学习上(笑)。一般人在这个时期肯定为了复习迎考忙得焦头烂额才对。
就在那时,有一位北海道大学的学生在报纸上刊登了一则“寻漫画同好”启事一样的广告,于是我和大和商量一起去看看。顺理成章加入了他们,也就是常说的“漫研社”。主要活动场所集中在咖啡店,虽然只去过几回就是了。
当初因为立志成为漫画家真的非常少,所以立下志向的人们中没有不是真心喜欢漫画的。绝不是稍微试试看这种轻率的想法,个个都是“堵上人生的一切”的意思,学习丢在一边,一心只朝着漫画家努力。我一个差生,平日里一门课也不学,大和的成绩却很优异的,读的是直升的名门学校。不过本人的说法是画漫画太专心,成绩下滑后惹火了家长,只好硬着头皮苦读。漫画阅历也是大和更长一点,她对于画工也十分熟悉。因为漫画不如今天这样普及,我在遇到她之前连漫画的工序、道具这些也一概不知,只有在稿纸的正反面涂鸦的水平。
随后在高一时期有忠津阳子,高2时有五十岚优美子加入进来。五十岚当时没有什么交流后来才认识的,而忠津直接来敲响了只有我一个人在办的高中漫研社。文化祭期间张贴了“募收原稿”的海报,她就来了。带来的作品精彩绝伦,都把我看傻了。
——结束高中生活的山岸小姐,升学进入了北海道女子短期大学美术科。
完全没在学习,理所当然地没考上志愿的大学,还困扰着怎么办,刚巧美术大学的入学通知就来了。由于定了出道的目标,在美大特别意识着学习漫画。可那是一个连漫画的“漫”字也说不出口的时代,美术老师们也几乎对这种领域感到轻蔑。我是偷偷一个人躲起来练习的。描边也好什么都好,在专业课上吸收的东西,其后派上了大用处。
说是美术大学也是短期大学,因此以油画科、设计科、雕塑科为主,我选择了设计科。有过1、2次日本画的特别讲习,因为我挺喜欢上村松园[9]的,抱着“终于让我画了!”的期待感,事实上却是上水墨画……。
第一堂课学习只用水墨描摹山茶花,令我很失望。但是现在我懂了,对于日本画那可谓基础中的基础啊。
——在美大一面学习绘画,一面投入制作漫画的设计草图。特地带着原稿上东京请人审查,从早走到晚一家家地拜访出版社。
所属于北(海道)大(学)漫研社还想投稿给出版社,才做成了草图,而且也没有截止期限。漫画最艰难的莫过于与自己战斗,完整画出一篇故事没有那么容易的。同人志的招募几乎没有去响应过,而杂志的征稿一年也不一定举办一次,所以也没有投过稿。
但是短期大学的时代,第一次坐24小时的夜间列车去东京,带着原稿拜访了讲谈社[10]。负责接待的人表示:“你的作品不适合商业杂志”,然后吃了闭门羹。那会儿杂志《COM》刚刚创刊,他们还说:“你给《COM》投稿吧,那种作风更适合漫画发烧友”,我按他们说的给那边投了稿。好歹入选了佳作。
那时候有数人入选佳作,大和小姐告诫我:“千万别止步于佳作的水平啊。”,让我也焦急。同时了解到不把脸画圆一点的作品很难出道,为此我勉强自己改变了画的风格。
在这期间,我先找了工作。不过跟父母住在一起,对饮食也没什么特别的兴趣,主食基本上去公司食堂点便宜的乌冬面吃,一半以上的薪水都被我存起来了。储蓄足够以后,我又一次带着原稿去了东京。
——而这第2次的东京之行,终于抓住了出道的机会。
第一次是跟大和去的,一起在我的亲戚家留宿。我们二人每天醒来后,简单吃过饭马上出门,从早到晚在各家出版社之间轮流转。那时候杂志上的漫画原稿募集一年仅一次,有志者落选后再登门造访再平凡不过了。即便这样,我想千里迢迢从北海道过来的人应该还在少数。囊中羞涩的处境下,第一次坐火车,第二次买了打折的机票才去了东京。
第二次去东京送原稿,在一家不是自己本命的编辑部门前偶然停下脚步,在那里认识的一位编辑,给了我出道的机会。在1969年的《RIBON COMICS》[11]5月号上出道,每个月都送来工作的委托,正当为原稿润色时会立即送来下一个月的预定页数,所以我拼命地画。自那以后直到今天,我每天都顽强地抵抗着。
本来只是通过电话跟编辑商量而已,终于等到对面传来消息“我们讨论不出结果,拜托请你来东京一趟”。就在出道的那一年10月,我再一次前往东京。编辑部特地派人来到我在北海道的家里,当面说服我的父母:“经济方面与居民手续都由我们做担保。”,此后为我找了一间公寓。我来到东京后从来没有为金钱的事困恼过,多亏了他们安排周到。得益于经济高速发展的大背景,纸质书的销量走高,杂志也越办越多,可以说是一个到处缺漫画家的时代了。
——1969年,实现了日思夜想的出道梦想,陆续有作品发表。
我出道的杂志《RIBONCOMICS》,给读者的定位比《RIBON》[12]稍稍年长一轮,却因为跟《周刊玛格丽特》相冲突的理由而遭到废刊。跟我同样遭遇的还有一条优香莉[13],我们一起转移到了《RIBON》的阵营。这阵波动中有好几位漫画家被迫退出,我能安全过关真的很幸运了。
杂志要求我每个月必须画一篇一话完结的漫画,我临时画一篇是一篇。借着《雨和大波斯菊》这一篇,我从出道时期用过的原画画法回归了自己原本的画风,受到了读者们坚决反对。有人来信说:“请不要把鼻子画得那么像野兽”,反对的声讨实在太强烈,我又钻研起看起来和谐的画法,终于定型在了《芭蕾仙子》的人物面貌上。曾经练习圆润的画法也没有白费,转变画风时的反馈也为自己上了一课。好在就算这么变来变去,编辑部的人也没有提意见,我真的很幸运。
——从山岸小姐的初期作品开始,能看见许多深度挖掘潜在心理的内容。
就我来说,根本没有这层意思,除了那样的故事我也画不出别的什么。但是就我自己来说不遗余力地去做了,也不否定有讨好读者的态度。前几天跟大和小姐见面时,她对我说:“你那时候一直很担心的,画这种不顾读者心情的作品,真的没关系吗?”有一部作品我记得很清楚,《春日绿芽》[14]。我在里面第一次描写隐藏着自卑感,极力扮演出开朗性格的少女。当时我会很认真地把故事大纲交给编辑过目,一面暗想这么沉重的主题肯定会说行不通吧,一面心里忐忑地交给编辑,出乎意料地顺利通过了。连载之后人气投票的排名很靠前,编辑鼓励我“就这样再接再厉”,我欣喜地想,能不能让我画更多自己想表现的作品。
——就这样,山岸小姐成为著名漫画家的名作《芭蕾精灵》诞生了。
在《芭蕾精灵》的连载时,一开始的编辑被调任到了别的杂志社,此后我还换过好几任责任编辑。有人反对我说:“现在还画芭蕾漫画这种迂腐的题材……”,我拼了命说服他:“这跟现有的芭蕾漫画是不一样的故事,请想象一下,把时下流行的‘热血运动漫画’中的‘运动’更换成‘芭蕾’会变得如何吧!”对方终于回答我,那好吧你画画看。我一心相信只要他看过我完成的原稿,一定会认同“很有思”的,可实际上编辑面无反应,让我提心吊胆的。
过了几天,编辑打来电话,通知我说:“要去跟下一部作品的原作者见一面。”。他还说:“《芭蕾精灵》暂且定在3话完结,正在考虑下次让你再换一部作品画。”在那个节点,连第1话的杂志都还未送到书店里。我大失所望,真的有那么无聊吗?甚至还跟我提起“虽然预定了3话,能不能直接2话完结掉……”我回答3话已经够删改故事情节了,再压缩成2话是做不到的……自己感觉很痛苦,又想到之后要画的不过是一部原作的改编罢了,内心十分抗拒,一点也拿不出干劲。
恰恰在这么噩耗不断的一个星期里,《RIBON》的发售日来了。《芭蕾精灵》一举拿下了人气投票的第一名,然后编辑来赔罪说道:“抱歉,压缩成2话的当我没说,请你尽可能延长连载吧。”(笑)不禁想再抱怨几句,早知道这样,第一话我明明还有许多要画的东西呢。总算能安全上垒真是太好了。
想想看真不可思议,《芭蕾精灵》也好、《日出处天子》也好、包括《舞姬》也是,从它们开始连载起我就感觉到“一定会热门的!”一旦眼前浮现出这股感觉,不管谁来反对我都坚持要画到最后。这股感觉至今不能命名,实在遗憾。
到最后,《芭蕾精灵》第1部让我画出了想画的一切;第2部则是白泉社[15]成立,对方来找我商量能不能为《花与梦》[16]的创刊创作一部漫画。恰好谈话进展到故事内容时,编辑询问我:“《芭蕾仙子》那么大受好评,要不要画一部续作?”我个人一般不大主张画续篇的,却发觉到:“对呀,可以接着画《芭蕾精灵》嘛。”我本来就喜欢用画表现芭蕾舞,于是一致同意,开始了创作。
——《芭蕾精灵》畅销的时期,山岸小姐从22变成了24岁。一般人还算年轻的阶段,对于少女漫画家而言却属于大器晚成。
从出道那会儿,我在漫画家之中已经有相当的年纪了。比如里中满智子的例子,少女漫画家在15、16岁出道根本不稀奇。其他人像青池保子[17]、大和小姐和忠津小姐,大家都是10多岁早早出道了。当时我们认为,10多岁不能出道,说明这个人没有才能,所以说当我21岁漫画家出道时,编辑部对我大概不抱有太大期望吧。我自己也以为到20岁为止没能出道的话就成不了漫画家了,焦急得要死。直到出道为止的4年时间真的如在地狱。每一年怨恨着年龄的增长,18岁来了、19岁过了,简直叫人想哭。还有人说,十几岁的阶段展示不出才能的人,之后也前途暗淡。在各种意义上,那段时期的我仍未了解所谓漫画为何物。
身边的人陆陆续续在二十岁之前达成了出道,真的急死我了。即使现在回顾那3、4年的时光,也觉得仿佛20年一般漫长。等到我作为漫画家安顿下来后,忽地回首出道前那几年,犹如煎熬了10年20年一般痛苦,其实仔细一想,仅仅4年!我自己也十分惊讶。不过痛苦归痛苦,对我而言没了漫画还剩下什么呢?《芭蕾精灵》是一部意义非凡的作品,它决定了我身为漫画家的存在。
——出道后立马赶赴东京的山岸小姐,后来在“大泉沙龙”[18]邂逅了竹宫惠子小姐、萩尾望都小姐她们。
当时住在西武新宿线一个叫下井草的地方。大和小姐与忠津小姐一同住在不远处的鹭之宫,编辑表示位置邻近也好照应,为我选了下井草。距离车站不远处的住宅区,在一幢独栋房的二楼租了一间房,1楼是房东住的。2楼有4间房间,卫生间是公用的,没有浴室,因此常常跟大和小姐、忠津小姐3个人一起去公共澡堂。
她们二人也是拿着原稿上门的,一转眼就被录用,先我一步来到了东京。因为有她们在身边,我在东京才感到安心,真的受了她们很多照顾。最近久违地跟大和小姐相会了,我们不禁感慨着:“没想到当了这么长时间的漫画家。”
漫画家这个职业,并不像如今感觉的那么容易赚钱,只要有画笔、白纸和水果纸箱……这种印象,在当时被看作穷苦人做的职业。因此,做梦也不曾想过靠漫画发家致富这回事。那时候,连作画的原稿用纸也买一种大尺寸的“全纸”,请批发店里的人裁成9段再画的。而今出现了漫画家专用的原稿纸,真是方便了。时代变了,社会中的人们已经为漫画家们准备了齐全的作画器具。
在东京,编辑部给我介绍了已经出道的同乡人笹谷七恵,感觉我们意气相投。她这个人很有行动力,邀请我一起去了竹宫惠子小姐那里。跟笹谷小姐来往久了,期间妹妹也来了东京,搬到了阿佐谷地区,因此和隶属讲谈社系杂志的大和、忠津日渐疏远了。其实这也怪我,一股脑地融入了萩尾小姐她们的圈子里去。讲谈社走的是娱乐的王道路线,那是一个和当时的我有些不相为谋的世界。
——如今化作传说不断谣传的“大泉沙龙”,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场所呢?
那个啊,因为竹宫小姐搬到了房间很多的公寓,正当想找个共同生活的伙伴时,跟遇上的萩尾小姐一起住了进去。那地方可偏僻了,跟田畦里开垦出来的土地似的。我记得在连载《芭蕾精灵》那阵子时常到那里去。有一天,萩尾小姐来我家里玩,我跟她诉苦“正在画《芭蕾精灵》,感觉好心急”,她接过扉页的背景替我画了!(参考22-23页背景)“你愿意帮我画吗!?”那时候的我真是欣喜若狂。
不过我出入大泉沙龙的时间挺短的,我想大概没去过几回。那里已经形成了稳固的集体,感觉我不擅长插入其中,所以偶尔去罢了。反倒是笹谷小姐相处得其乐融融,大泉沙龙的很多事情只是我从她口中听说的而已。因此实际上跟萩尾小姐她们见面的次数寥寥无几。不过《芭蕾精灵》连载途中,她们邀我去海外旅游,一起前往欧洲的经历算是一件大事吧。全体成员通晓达旦地赶完了原稿,我们一起从东京湾坐船出发。每个人都在躺在船底一睡到死,以这种状态度过了第一个夜晚。第二天的午餐时间,同程的人看见我们一群人唐突地鱼贯而出,全都一脸“你们之前都在哪里啊”的惊诧表情。
在大泉沙龙,所有的话题都是围绕着漫画展开的。从始至终都是“那部漫画很有意思,你读了吗?”这样的会话。今天常说的“BL”话题,我也是在那时候跟人讲起的。有某位漫画家在一旁听到了,打电话来问我:“山岸小姐,你说的那些男同的故事该怎么画成漫画?”这我可为难了,就是想教也不知道该怎么教啊。
大泉沙龙总会有形形**的访客,有笹谷小姐、佐藤史生[19]等等,还有花郁悠纪子[20]小姐(波津彬子[21]的姐姐)呀坂田靖子她们,出身在金泽所有又名“金泽一派”的人们。应该说金泽那里美术系的人物更多吧。其实我的家系在三代以前也算石川县出身,父母亲都是石川县的人,也算沾点关系吧。花郁小姐和波津小姐是姐妹,记得花郁小姐提过:“妹妹画得那么好,我也着急。”波津小姐当时在描绘西阵织的纹样,目标还不在漫画家,即便现在她也能画出精致的和服样式。
佐藤史生先生也是在这里认识的。当时竹宫小姐有一位负责人,名叫增山[22]。她和竹宫小姐一同把在粉丝来信里附上漫画插页的人全部请到东京来了。因此当时的大泉沙龙内,一道暑假会聚集起一群群中学或高中里的女学生。我过去的时候,房间里面挤满了乌压压的人。现在想想,来到沙龙里的尽是一些才能出众的人。在我几度搬家,移居到云雀丘以后,左邻右舍就是佐藤先生啊花郁小姐等人。佐藤先生经常到我家里来作客。花郁小姐则是经常去萩尾小姐家里,不久后搬到远处的百合丘去住。之后大约一年不见,她忽然生了一场大病,把我吓得不轻。
——山岸小姐在《芭蕾精灵》中,对于门扉等物件那种细致的描写令人联想到比亚兹莱[23]的风格。在作品内,也有点描等引人注目的表现。为了当作平日创作漫画的参考,山岸小姐把原稿费的大部分都投资在了画集上,摄取绘画技巧。
比亚兹莱认为白与黑的分配才是美的,我将这种理念运用到了《芭蕾精灵》的封面上。我并不喜欢自己画太细的人物,但是比亚兹莱画出的细线非常美。其实我更希望画出穆哈[24]那样的丰润柔软的人物,可总也画不好……。《芭蕾精灵》第2部的彩色扉页受到了穆哈很大的影响。那张扉页花费了有一个多星期才完成,直接用的彩画,不允许修正一次定乾坤。因为一旦上错色努力会全化为泡影,每一次都很认真地烦恼着应该涂什么颜色。颜料一直是用的露玛水彩[25]。
因为我那时候决定了“稿费全部投资在参考资料上”,所以经常光顾银座的约拿书店[26]。现在好像关门了,正因为是一直都开着的书店,它倒闭的时候我大吃一惊。算算我手里的西方书籍,从照片集到画册、圣经,全部是从约拿书店入手的。
当时天天沉迷于漫画,过着昼夜颠倒的生活,经常开完夜车后听见清晨的鸟鸣。说起来惭愧,我每次都是踩着截稿日期提交原稿的,为此手头在画的原稿已经够头大了,却陷入必须为下一回准备好标题和预告分镜的境地。于是索性铤而走险,先胡乱起一个标题再事后把故事加上去。这种生活从《日出处天子》那时候就一直持续着,一直到开始画《ASUKA》[27]才松了一口气。
——而现今仍然拥有众多狂热爱好者的名作,《日出处天子》,对于山岸小姐自身而言同样是最印象深刻的作品。据本人说,不但可列为最钟爱的作品,而且是创作最为“兴致高昂”的作品。有请作者重新讲述这部大热门漫画诞生的经纬。
虽然这已经在很多地方提到过了(参照150页的再录采访),当时的印象无非是1万日元上的圣德太子像,以及学校历史课上学过的历史名人而已。儿时留下了一点印象。
然后当上了漫画家,在酒桌上跟漫画家矢代正子[28]姐提到“小的时候看到报纸上报道,法隆寺出土的佛像体内藏了一把剑,我感觉那很可怕。”。她告诉我:“你刚才讲的事情,有一个叫梅原猛[29]的人在著作《隐藏的十字架》中提到过。”我心里一惊,第二天冲进书店找书,书架上只有一本,于是我在那里看了一晚上。看完后我只有一个念头:必须画这个!这种感觉跟《芭蕾仙子》时期很像,一旦画出来绝对能成为佳作。
当时在寺庙里所谓的“镇魂”、“镇定”,我根本不懂什么意思,读了《隐藏的十字架》才了解到。我心想,居然有这么多人想要镇定他的怨灵,圣德太子果然是令人畏惧的人物啊。
厩户王子的形象也是,我想既然要画圣德太子肯定得从童年画起,开始动笔后毫不犹豫地决定了。其实动笔之前没想过设定成超能力者,可画完了第1话,变成了“咦?怎么出现超能力了?”这种感觉(笑)。会被周围的人敬畏的人物,恐怕必须秉持某种特异的能力,我试着画出这种印象,结果才变成了世间一般所说的超能力者。
——与一本书的相遇,编制出一段故事。那种感觉,是不是仿佛故事从天而降地涌现出来呢?
也可以这么说。虽然不是具体的故事从天而降,但是会有一团热量似的感觉笼罩而下。只要承接到这股热量,绝对能画出来的自信也就涌现出来。当时全然没有“自己被催着画”的感觉,反而有“凭自己的能力画出来”的自豪感(笑)。到后来,有一段什么漫画也画不出来的时期,我自己总结出了“因为那是被催逼着在画”的想法。
——《日出处天子》的主人公厩户王子虽然是男性,但是应该有许多女性读者对他投入了感情吧。读者们深爱着王子,以至于王子和毛人最终诀别的结局引起了众多人的不满。
王子和毛人之间无法修成正果的结局事先就决定好了,我是朝着预想的结局画下去而已。我自己认为直到结尾都画得足够充分的了,然而发表当时评价可糟糕了。过了好多年,听取过多方意见,请他们告诉我会不会那样做才是正确的选择呢?其实对于追着连载的读者而言,一定希望见到一个更皆大欢喜一些的结局吧。正因为《日出处天子》在连载过程中得了奖[30],从而导致结尾部分成了注目的焦点。
要想作品获得读者的理解,需要的果然是画的一方投影出自己吧。作者本人不去代入登场人物的心情是不行的。在《日出处天子》中,王子和毛人身上都有我自己的投影。所以说,两个人都是我。我阴翳的一面是王子,而我憧憬的理想是毛人。因此,我画的时候总是在想,毛人真是占据了一个好位置啊。
——此后又陆续发表作品的山岸小姐。有很多诸如《化野的……》、《来自海底》等等难读的标题。这些作品的诞生有着怎样的经历呢?
回想起来挺不可思议的,创作顺利的时候下笔如有神,感觉就是:“有哪位能给我说一句典故吗?听了典故,故事就出来了。”不是有那种闻所未闻的成语吗?练习茶道的时候,有一种花瓣内侧透出淡淡粉色的花,名叫“醉芙蓉”。茶道的老师教导我:“这种花令人联想到女子饮酒后,面颊上小醉微醺的红霞,因此写作醉酒的芙蓉,称它为‘醉芙蓉’。”那一瞬间我来了灵感,“这可以画出一篇故事!”所以我一直期待着听一点全新的典故。每每听见新的典故,故事便在脑海里油然而生。这么说来,我本来无知反而是一件好事。
初始框架是我在咖啡店里构思的。当我全神贯注的时候,哪怕着火了我恐怕也注意不到吧。由于每一次都忘记时间的流逝,如果那一天有什么安排,我会过分在意,难以构思。现在我会设置手机的闹铃,这样即使跟人约好了也能画出框架来。不过闹铃响了我一开始反应不过来的,只会纳闷:“什么东西在响?”,然后盯着手机闹铃,茫然地想:“什么事情来着?”。等我感觉渐渐清醒过来,意识才总算回到通常的世界。与其说这是所谓的灵体脱离,不如说处于一种明明坐在这里,却没有我的感觉。《日出处天子》的创作期间,这感觉尤其明显。
——作为人气漫画家活跃的过程中,山岸凉子不为人知地遇到了创作瓶颈,在难耐的苦闷中继续画着漫画。
直到《ASUKA》为止还算顺利的,之后就变了。创作《封印(后来改标题为“图坦卡蒙”)》和《青青时代》的时期,价值观发生了动摇……整个人情绪陷入低谷。但那是我必须跨过的一道坎坷,事到如今我感觉那真是一段宝贵的经验。
《图坦卡蒙》连载时的人气低迷,遭到了杂志的腰斩。我向潮出版社提出请求,无论如何也想完成这部作品。潮出版社接受了我的请求,我现在也十分感谢他们。
——从《芭蕾精灵》的连载算起大约30年以后的2000年,跨过困境的山岸小姐再度拿起笔描绘以芭蕾为题材的作品《舞姬》。
47岁那年,我重新开始练习成人芭蕾,顺便减肥。突然见识到了日本芭蕾界的现状,对此我的反应虽然算不上有如天启,却强烈感受到“这个题材绝对行得通!”在准备创作的阶段,花费了1-2年左右的时间收集资料。恰好那时候与《达芬奇》的编辑为了其他工作经常碰面,便拜托他帮我争取连载的机会。
《达芬奇》并非漫画杂志,能不能获得连载令我忧心忡忡的,但是经过编辑的商讨,准备了和一般漫画杂志相同尺寸的中间装订页面,顺利刊载了漫画。我是真的很想画出这部作品,甚至决定了连载无门的话干脆走自费出版的路。此时已经跟多家编辑部的熟人打好了招呼,事先说好的另外几位恐怕会责怪我出尔反尔的吧(笑)。我真的深感抱歉。
直到动笔为止,关于故事内容我一向对编辑缄口不提。等到连载的决定下来后,我才透露“准备画关于芭蕾舞的”,编辑大吃一惊的样子:“怎么是芭蕾啊?”。原本好像期待着什么恐怖漫画还是灵异漫画吧。连载期间这位责任编辑一会儿陪我一道去练习芭蕾,一会儿陪我一同去观看洛桑国际芭蕾选拔赛[31],真是十分感谢他。
现在想想,实际上《芭蕾精灵》那时候,我压根不懂得芭蕾舞的真谛。现在我对芭蕾舞的理解更深刻了,或许又能画出与《舞姬》有所不同的作品来吧?最近不是连大脑的领域也逐渐解明了吗?芭蕾舞不通过脑部来意识的话,想必也无法顺利活动肌肉的吧。向着大脑发出“有这块肌肉哦”的讯号来获得认知,换句话说,人体内有许多块肌肉,是只有在大脑认知到它们以后才能活动起来的。一位合格的芭蕾舞女,能够运用这所有的肌肉群自由地舞蹈。有一类人生来有能力运用我们这些平凡人无法运动的所有肌肉,这类人或者是运动员、或者是天才舞蹈家吧。《舞姬》的登场人物也一样,能够前往洛桑的孩子,大家都是这么一类运动精英。比起我仅仅知道一点点练习舞步的时候,那是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因此我认为《舞姬》相比较《芭蕾精灵》而言,应该完成了一个更具有现实感的故事吧。
——日本人一般不太擅长编排舞蹈,而《舞姬》的主人公六花,却被描绘为一名拥有编舞师天赋的少女。
编舞师不仅仅是创作演出效果,也必须跟着会跳舞,很苦的。我通过电视收看洛桑国际芭蕾选拔赛,结果几位审查员评价很不留情:“日本人的编排简直不像话”、“这种编排像什么样子?”之类的。的确那个时期的编舞很成问题。因此我得到了令新时代的编舞师登场的灵感。如今日本的编舞师已经有模有样的了!
——此后,《舞姬》获得了2007年第11回手冢治虫文化奖漫画大赏。
真的令人高兴。《日初出天子》得到讲谈社漫画赏的荣誉时,我凭着一股年轻与热情一股脑向前冲,说实话那时没有明白奖项的重量。《舞姬》又获得手冢治虫文化奖的漫画大赏时,我切身体会到是多亏有大家在,我才能够摘得桂冠。这件事给了我很大的信心。
——于是在最新作《舞姬启示》中,一边面临着苦恼一边描绘出了属于自己的贞德·达尔克的形象。
主人公贞德是一名坚强的女性。由于我自己比较软弱,因此主人公是荏弱无助,惴惴不安的女性更加容易投影自己才对。《日出处天子》因为主人公是男性所以没关系,相较之下,我画的女子中软弱的主人公比较多。但是贞德·达尔克可是一名旷世的女强人啊。故事接下来将会渐入佳境,我打算渐渐描绘出她坚强的源头。
年龄大了,视力和气力都容易衰弱,手头的隔月连载也非得花费两个月才画好。不过萩尾小姐似乎并非如此,我还被她问道:“剩下的一个月你都在做什么?”我不禁想,若是长此以往,不如放弃的好,既是为了别人,也为了自己。还有什么想画的话,可以当做兴趣,或者发到博客上……(笑)。
——山岸小姐笑容可掬地陈述着的身姿,胜似一位年轻貌美的女子。我们今后也会对您更多的作品翘首以盼的,今日非常感谢您接受采访。
采访、构成、注释:外舘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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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注:(根据译了一部分,有删减)
[1]里中满智子。1984年大阪府出生的漫画家。1964年,作品《栈桥的肖像》获得第1回讲谈社新人漫画赏,16岁出道。以天才少女漫画家的身份引起轰动。代表作有《工房的少女们》、《天上虹彩》等等。
[2]水野英子。1939年山口县出生。1955年在《**》杂志出道。以外国为背景,创作出《白色马车》、《哈尼的不可思议大冒险》等冲击性的故事与华丽的画风一举博得人气。在《十七岁》连载的《火焰战士》作为第一部男性主人公的少女漫画而受到注目。 [3]《8man》。平井和正原作,桑田次郎作画,在《周刊少年magazine》连载。
[4]漫画月刊《GARo》。以白土三平的《卡姆依传》为中轴,由青林堂创刊。至1971年博得人气,有个性的漫画家人才辈出。被评价为青年漫画的起点,刊载作品多注重文学性感知,较为晦涩。1997年休刊。
[5]白土三平的《卡姆依传》。以江户时代为舞台,讲述反抗身份制度压迫的主人公,卡姆依的故事。
[6]森茉莉,森鸥外的长女,著有回忆录《父亲的帽子》。在60年代经济高速发展的日本,陆续发表《恋人们的森林》、《枯叶睡床》等耽美错乱的少年爱小说,描写男同恋爱的先驱之一。
[7]《少年肯尼亚》,山川惣治50年代的代表作。在当时属于战后连环画,在日本漫画史上具有独特的地位,浙江人民美术出版社以《非洲历险记》翻译发行。描写在肯尼亚的丛林中,与父亲生离死别的少年村上涉的冒险物语。
[8]帕特里夏·麦奇利普,美国小说家。1975年以《女巫与幻兽》(The Forgotten Beasts of Eld)获得第一届世界奇幻奖最佳长篇小说。其作品由早川文库译介的日译文库本封皮、插画均由山岸凉子负责。
[9]上村松园,战前日本画家,京都府出生。师从竹内栖凤,擅长美人画。以公开展出为中心展开活动,确立了优美而气质高贵的作风。代表作有《焰》、《花形见》等。
[10]上京持込。70年代-90年代日本漫画界主流的一种出道方式。当时漫画杂志很少开设新人奖,寄邮件又难以得到编辑的实时反馈,因此有志向的创作者选择带着原稿上门。即使作品被拒绝,如果编辑认为作者有潜力值得挖掘,也会留下联系方式表示欢迎。
[11]《RIBON COMICS》。1969年由集英社创刊的月刊漫画杂志。连载以起用新人的短篇漫画为中心,作家有一条优花里、田渊由美子等人。于1971年休刊,结束了仅2年3个月的发行。60年代的日本尚未形成系统的漫画观念,原文标记为comic,意思更接近“连环画”。
[12]《RIBON》,与前文出现的杂志是不同的刊物,但名称十分相似。1955年由集英社创刊的幼年向少女杂志,后逐渐转型为少女漫画专门杂志。
[13]一条优香莉,1949年生。1965年以《雨的孩子小哝》出道。1968年《雪花的小夜曲》获得第1回RIBON新人漫画奖准优胜,正式成为连载漫画家。细腻的描绘与巧妙地故事展开使得作品一路走红。代表作《砂之城》、《有闲俱乐部》等等。
[14]山岸凉子的短篇,1970年连载于《RIBON COMICS》4月号。描写一个每每无法控制自己,经常乱开玩笑的少女的故事。
[15]白泉社,1973年12月1日成立的集英社子公司。在少女漫画方面以《花与梦》《LaLa》为中心,推出了无数话题作。山岸凉子于1974年在《花与梦》创刊号开始连载《芭蕾精灵第2部》,在1976年更负责了《LaLa》的创刊号封面与内页插画。而《日出处天子》的连载于1980年4月号上开始,到1984年6月号。
[16]《花与梦》,1974年创刊。创刊号开始选择新人与老手共同连载的方式,采用了山岸凉子、忠津阳子、西谷祥子等人。创刊之初以小学生群体为受众,但翌年将这一目标转移到隔月刊上,目标变更为面向中学生读者。
[17]青池保子,1948年山口县出生的漫画家。1963年以《再见,娜奈特》在《RIBON》出道。1975年连载的《夏娃的孩子们》开始,风格转向搞笑路线,博得好评。代表作《el alkon—鹰—》
[18]1970年-1973年萩尾望都与竹宫惠子等人一同生活的公寓。志向成为漫画家的少女们齐聚一地,成为了新人漫画家彼此交流的场所。
[19]佐藤史生,1952-2010年,宫城县出身的漫画家。经历竹宫惠子、萩尾望都的助手后,1977年出道。与坂田靖子、花郁悠纪子又被共同称为“后24年组”。创作了众多SF作品,代表作《做梦的行星》、《one·zero》等。
[20]花郁悠纪子,1954-1980,石川县出身的漫画家。作品风格跨度很广,从SF奇幻到外国爱情故事都有涉及。尽管人气超群,却因胃癌于26岁早逝。山岸凉子的随记漫画(Essay Manga,讲述作者身边小事,记录感想的短篇漫画,典型的如漫画最后作者自己登场的小剧场)中,曾描写过去世的花郁在自己梦中出现的情形。
[21]波津彬子,1959年出生。1980年以《波浪的挽歌》一作出道。作品描写人与灵异的细腻关系,代表作《雨柳堂梦语》、《水栖之鬼》、《灵异牡丹灯笼》。
[22]增山法惠。1950年出生的小说家、音乐评论家。是大泉沙龙的主宰者,以竹宫惠子的原作者身份长期进行共同创作,其负责原作的漫画作品有《变奏曲系列》(竹宫惠子)、小说作品有《神的小羊》(诺里斯·哈希的名义)等等
[23]比亚兹莱(1872-1898),英国世纪末画家。1893年为奥斯卡·王尔德的戏剧《莎洛美》创作了插画。其纤细到病态的描线、由黑白华丽相交构成的画面,给了日本艺术家极大的影响。山岸凉子的插画请参照第128、130页。
[24]阿方斯·穆哈,1860-1939年,捷克斯洛伐克画家。因为女演员莎拉·贝纳尔的海报绘制工作而受到瞩目。将女性配合花朵与曲线组合出的设计细腻而流丽,藉此成为新艺术运动的代表人物。山岸插画可参考34-35页。
[25]一种颜色种类丰富色泽饱满的颜料,许多少女漫画家都爱用。目前已停止贩卖。
[26]1950年在东京银座创业的新刊洋书店,拥有丰富的美术书籍与欧美连环画的存货,享有高人气。于2002年1月倒闭。
[27]《ASUKA》,1985年角川书店创刊的月刊杂志。创刊号的封面由山岸凉子绘制(92页参照)。
[28] 1947年爱媛县出生的漫画家。1963年以《小小的秘密》(短篇集《紫罗兰》)出道。1970年在《deluxe marguerite》连载描写女学生之间恋爱的《secret love》,成为了讨论的焦点。
[29] 1925年宫城县出身,日本哲学家、作家。1948年京都大学哲学系毕业,在诸多大学手执教鞭后,发表了对于日本古代史及日本精神传统有独自见解的历史观。话题中提到的著作全名《隐藏的十字架——法隆寺论》,提出了圣德太子怨灵说,从而获得每日出版文化赏。
[30]1983年第7回讲谈社漫画赏少女部门受赏。
[31] 瑞士的洛桑每年举办的芭蕾选拔赛。第1回于1973年开幕。面向15-18岁,没有任何职业活动成绩的少男少女,被认为是新人舞者的登龙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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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中提到的几幅插画:
p22-23 背景为萩尾望都所画
p34-35 注释[24] 仿照阿方斯·穆哈的风格
p130 仿照比亚兹莱的风格
还有两幅因为太大了,传不上来,我等会儿打包放在首页附件里,自己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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