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灰谷真实 于 2021-11-26 18:31 编辑
乘着“轻厉”的东风，笔者在此发表一些拙见。 说实在话，在读到这一部作品（《我与女友的妹妹接吻了》）之前，笔者确实错怪了海空陆。笔者之前一直觉得“但凡这个人拿出写《落第》一半的水平，也不至于这么不堪”，并且给他的评价是“若在舒适圈内，发挥差强人意”。但是今天才知道，这个人的舒适圈根本就不是什么异能战斗（《落第》）和异世界穿越（《超人高中生》），而是这种需要深度剖析角色心理的私小说。虽然海空陆不擅长构筑情节这一点在《落第》里面已经体现得很明显，证据就是就算舞台脱离了学校，仍然没能放弃之前打擂台的情节范式。只有在这种不需要复杂情节，以人物的对白和独白推动情节的私小说中能够发力。 题外话到此为止，现在来切入对作品的讨论罢。（由于台版只出版了第一卷，所以此处仅针对第一卷进行讨论。）如上文所说，《妹吻》的情节并不复杂，可以轻松提炼出主干： 佐藤博道渴望结交女友→佐藤博道与女友才川晴香交往一个月后终于牵手→佐藤博道得知父亲再婚，将有继女同住→得知义妹佐藤时雨是晴香的双胞胎妹妹，决定隐瞒→与女友正式约会→与时雨接吻。 抽出情节主干后，能够发现确实平平无奇，甚至于经验丰富的读者可以预料到大半。当然对于本书，情节的单调并不是缺点，并且本卷真正称得上精髓的情节是临近末尾的补叙——这点先按下不表。 要探讨Libido在本书中的作用，需要从角色下手。我们先来看看男主角佐藤博道。 佐藤博道，总地来说，是个“除了学习比较好以外都很普通”的男高中生。这样的男高中生，在故事开始时就语出惊人： 我要女朋友！ 如此“振聋发聩”的感叹，能够让人感受到强烈的本源的力量。但是博道他没能让潜藏的强烈的Libido成功宣泄出去。他想要结交女友，想要谈恋爱，但却因为自身性格内向，始终不能成功。就算成功与晴香交往，也是拖到一个月后才成功牵手——按现代人的观点，确实颇压抑了，后文对此也有评价。 「女生不是常常說她們喜歡溫柔的男生嗎？像哥哥你們這種沒女人緣的男生往往照字面解讀那句話的意思，但其實你們都錯了。 女生說的話總是以主觀為角度。 也就是說，她們所謂的溫柔不是指一般那種溫柔，而是指對她們溫柔──也就是那種呼之即來的男生。 以一般眼光來看相澤同學，的確是個跟溫柔扯不上關係的渣男，但是與他交往的女生在成為他女朋友的這段期間，應該都過得很幸福。因為他這人絕不讓女生迷惘。」 於是，相澤用極其自然的動作牽起我的手並開始移動。 那彷彿理所當然的過程，毫不給人厭惡感的精明手腕，只能說真是經驗老道。 跟聽說光是牽手就花了一個月的某兩人比起來真是差多了。 上面两段文字是来自佐藤时雨的评价，虽然未必正确，但能道破博道和晴香的关系中存在的致命问题，那就是两个人的libido都没能得到合理宣泄（因为晴香也很内向），总有一天会爆发——而且确实爆发了。 故事的另一条线索对阐述博道的角色形象更加重要，那就是博道对时雨的情感变化。 博道对时雨的感情变化经历了三个阶段：抗拒、接受、沉沦。 僅憑自己的想像而判斷他人，這樣實在不太好。 對了。 時雨她今天很努力地，試著跟我這個新哥哥拉近關係不是嗎？ 那我這樣的想像，也未免太被害妄想了。 这是时雨初到佐藤家，对博道进行数次“过激的”挑逗之后，博道的内心独白。可以看出，他尽管对时雨这个全身上下都和女友别无二致的义妹的挑逗非常激动，却也不由得怀疑对方是否图谋不轨。这时他对时雨的态度是“抗拒”。 「妳主動替我保密，這點我很感謝，但除此之外的那些就是多管閒事了。 再說誰會對妳動心了？ 像妳這種性格惡劣的女生就算再怎麼花招百出，一樣動搖不了我對晴香的感情。妳還是先秤秤自己的斤兩吧。 妳再怎麼逗我，或像今天早上那樣捉弄我，全都是白費力氣。 我最寶貝的女朋友是晴香，最寶貝的妹妹是時雨。 唯獨這兩件事，是絕不會改變的。」 剧情发展到本段，时雨已经显露出对博道的好感，只是还装作云淡风轻的挑逗。但是博道已经决定正视与晴香和时雨之间的感情，正面反对了时雨，将其当作家人而给予亲情。这时他在接受了时雨，将其作为投注亲情的存在。 每次愛的表白，嘴唇也跟著重合。 燒灼般的唇傳來的，是時雨的熾熱、感情──以及愛，一齊在體內渲染開來。 那就像是某種毒素，癱瘓了我的身體。 我被她震懾住了。 被時雨眼瞳裡滿溢的，眼看就要化為淚水滴落的情愛給震懾住。 而時雨的眼瞳裡就只映著我，將我深鎖其中，對我細語呢喃。 被时雨偷吻后，博道的态度再次发生转变——他已在那强烈的爱中沉沦了。或许，他那份libido反而在时雨身上得到宣泄。 书接上文，为什么说临结尾的补叙是本卷情节的精髓？因为它真正引出了作品最核心的矛盾：时雨的感情。 本卷末尾，时雨为了守护姐姐的爱情，掐断萌生的情愫，尝试与相泽亮（博道的朋友）约会。这里，小说顺应了时雨对相泽这样的轻浮男的想法，插入了一段补叙，交代了她父母离异的原因是母亲出轨。 原来生父和生母的年龄差距达到10岁，两姐妹懂事时，母亲仍然貌美，但父亲的活力已经衰颓了。丈夫忙于工作，不在家的时间渐长。显然，生理和心理都没能得到满足的妻子只能移情他人。 这样的结果，自然是婚姻破裂。年幼的时雨目睹母亲不伦造成的爱情悲剧，失去了对世俗爱情的憧憬和向往——或许有经验的读者见过这一范式，这正是《窄门》中阿丽莎“灵肉分离”的导火索，不过《窄门》和《妹吻》终究不同路，为不多赘言，此处不作比较。 补叙结束后，故事继续进行。时雨在约会途中偶然看见了在天桥底下接吻的博道与晴香，两条叙事线至此会合，故事即将进入尾声。就算时雨失去了对爱的追求，她的Libido也没有消失。 瞬間，流入鼻腔的空氣像是帶有薄荷般的清涼感，注滿了整個腦袋。 腦海裡化為近乎清爽的一片空白，煩惱我許久的疑問也隨之消散。 還剩下的，就只有唯一的衝動。 而那衝動驅策著我，也不在乎會把榻榻米弄濕，我踏上走廊與起居室之間的踏階。 我朝著哥哥靠近，舔著自己的上唇。 接著，對下唇也比照辦理。 等潤濕得差不多了──將它輕輕抵上哥哥的嘴唇。 知道在天橋上目擊兩人接吻時。 那個無法接受當時景象的，自己的真正心情。 那股與其接受那景象，還不如把一切都毀滅的強烈衝動。 一旦知道這一切，就再也無法自我欺瞞。 我再也回不去了。 就算能讓出大塊蛋糕。 就算能讓出遊戲第一名。 唯獨這戀情，誰也不讓。 时雨的Libido终于觉醒······ 于是，时雨和生母在文本内部形成了互文。 生母身心无法得到满足→压抑→爆发（出轨）→时雨失去了对爱的憧憬→压抑→爆发（出轨） 在这一条闭环中，笔者终于领会到：使人沉沦的，正是无从宣泄的Libido。 看到了无比珍奇的画面啊，谢谢你，弗洛伊德。 至此对文本的分析已经结束。现在来阐述笔者认为本书可能出现的几个“问题点”。 笔者在阅读本书的时候，经常出现的想法是“博道啊，难道你的Libido只有这种程度吗”。虽然这是笔者先入为主的想法，但笔者仍然认为：《妹吻》若要跻身优秀之作，必须在“博道在对晴香的责任和对时雨的热情之间纠结挣扎”这一方面做足功夫。第一卷给笔者的感觉的确是“太不舍得用力”，这部作品的男主角不应该是一个拥有坚贞意志的好男人。 于是牵出了另一个问题。博道和晴香才交往两个月，感情基础比《白色相簿》的冬弥和由绮更浅——可是，责任越深重，背叛越刻骨，蕴藉越深远。在“感情基础浅薄”这一先决条件下，博道和时雨的不论能否渲染到位，是值得怀疑的。 当然，若海空陆能够在后续篇章中解决上述问题，便是令人欣喜的误判。期待海空陆能够在自己擅长的题材中发挥出真正的文才。
一点私货：若这部作品叫《我与女友的姐姐接吻了》，将会绝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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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11-26 18:2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