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写的小说

10月30日



日志中似乎提到过这个，今天放出来吧，借用了别人的名字，真有些过意不去，内容都是编的，认识的人就别对号入座鸟，如果曾似相识的话，那也是你生命中跃动的一刻，仅以此篇，祝愿雨薇早日快乐起来


序：

首先要说的是，我不认识Terry.B，也从没收过他的黑钱，至于为什么要来写这个序，大抵是出于S1发起者的责任感吧。初看这篇文章，本人甚是诧异，意料中的滥情场面没有出现，反倒是一个云里来雾里去的故事占据了视线，Terry.B为什么写这个和游戏不着四六的东西，我实在是不明白，但碍于情面，也不好说破。直至翌日水狗到访，我向其和盘托出，水狗沉吟道：君可阅过现视研？偶诧异，反问：已阅毕，只是那又如何？水狗笑曰：君可知，现视研中最受喜爱的便是那春日咲啊！此言一出，偶立仆，随后想想，却也释然，在OTAKU们的眼中的S1应该如何如何早有定论，但这S1却并非仅是游戏迷的S1，正所谓海纳百川，有容乃大，把自己圈在游戏的小圈子里，终日谈论厂商们遗留的芝麻小事，反倒和“论”“坛”二字相去远矣，二十一世纪最珍贵的便是那宽容和厚道。外人眼中的S1，正是对身在局中的我们有力的警醒，看似无关的人，也会在不自觉中对这里产生影响，众生交织在一起的生活，才构成了我们这个世界，每况愈下方见道，于平凡中见真章，才正应了这洗尽铅华之意。

—— darkbaby（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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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再往左偏一点。”
“咦？你在拍我吗？我来给你介绍，这位是化妆师，这位是...”
“不要闹！好，就这样，笑一个。”
“嘿嘿…嘻嘻…呜呜…”
“咔嚓。”
镁光灯闪过后，雨薇的笑容定在了那一瞬间。

查理的记忆中，雨薇已经不知道多少次在拍照的时候给他捣乱了。这次还算好的，只是做做鬼脸，有时候她会闹得你简直没法拍。你要是训她几句，她会跳来跳去的装没听见，最后气的还是你。不过查理也听别人说过，雨薇在外面拍的时候没这么闹，所以大概是太熟了了吧。刚才拍得还不错，雨薇带点调皮又散发着少女妩媚的笑容很符合杂志专题的要求，查理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想，要是这小妮子能好好配合，他倒是愿意专门给她拍几组片子。

“查理王！老板叫你。” 查理本姓王，给自己起了个英文名叫查理。说起来查理辈分在公司中只比老板小一点，大家本来应该尊称他为王老师的，但是雨薇那几个小丫头总是没大没小的乱叫，最后带的全公司都叫他查理王了。

“知道了！这就来！”


北京国贸附近的星影写字楼A座6层，查理用比来时快一倍的速度穿过天华演艺公司的东厅走廊。两边像平常一样纷闹，一个个隔断中公关人员对着电话柔情幔幔或者声嘶力竭的表达着自己，而电话那头的油条娱记、自由摄影师或是想踏上星程的少女们在掂量自己的同时与公关们反复较量。版面、剧情、金钱甚至是命运被一根根细细的电话线拉的忽长忽短，如果查理能停下来听听的话，也许他会觉得空气中的讯息编成了一张无形的网，将每个人都包裹在中间。不过此时查理没这个闲心，即使他非常喜欢观察生活。公司新拍的电视剧准备发布了，老板这时叫他，八成是要商量发布会的事。

这里我们要更正一下，查理的脑中想的不是老板这个词，他想到的是老钱，老板姓钱，有的员工给他取了个外号叫钱老虎，不过和查理王不一样，这个外号即使是雨薇也不敢当着他的面叫，她还不想被吃掉。虽然据说钱老虎多年前是个比查理还牛的摄影高手，不过现在他是老板，老板是不可以惹的。

查理已经走到了西厅，比起东厅，这里小了很多，也安静了很多。西厅是没有隔断的，只有一些平案桌，还有一个小吧台，其余的就是满墙的影集。这里是公司里摄影师和模特的地盘，没有了永不停息的电话响铃，多出了蔡斯和卡莱，玉兰油与Up2U的争论。

查理扫了一眼，雨薇还没有回来，可能还没卸完妆 —— 刚才身上的吊饰实在多了一点。不管她了，好歹也来了一年多了，应该能自己照顾自己了。查理这么想着，匆匆的穿过西厅，去听老钱又有什么新鲜主意。


雨薇卸完妆后坐了下来。说是卸妆，实际脸上的粉还是有厚厚一层，做模特这行，就没有真正卸妆的时候。其实雨薇已经长得够白了，老天又特别垂青她，豆豆从来都与她无缘，粉嫩粉嫩的瓜子脸吹弹可破，尖尖的十指水葱似的，公司的姐妹们老是喜欢搓雨薇的脸，说手感好，雨薇就大声地嚷嚷她们其实是嫉妒。不过即使如此，化妆师从来不体谅雨薇的天生丽质，总是给她打上厚厚的粉底，雨薇多次抗议无效后，查理告诉了她原因：雨薇的皮肤太过滑亮，打粉是为了散光，而不是为了增白。听了这个解释，雨薇好好臭屁了一番，也就不再在意化妆师把她抹的像瓷人一样了。

旁边玉兰油 Vs Up2U的战斗还没有结束 —— 她们往往能战一下午的。雨薇无心加入，她知道没什么好争的，大家其实是在解闷。雨薇开了包瓜子啃了起来，美女定理第一条：永远不会因为零食而发胖和伤牙。上帝在精心雕琢她们的同时，早就考虑到了给她们注入不会被外力干扰美丽的基因。这生之即来的骄傲，怕是平凡的众生永远无法企及的。

虽然那骄傲难以企及，但平面模特们在不出镜的日子里却未必见得有什么过人之处，镁光闪烁的光华背后，了无生趣的打发时间，等待约稿才是真实的生活。这个声色的时代，遍地都是杂志，满街都是海报，随手翻开一份，清新艳丽妖媚性感的女孩们便会跃然纸上，让你觉得一转身后她可能正在对你微笑，说声真巧后翩然离开。嗯，这样的事情确实不错，不过那是需要很多人制作出来的。每周媒体都会有很多很多约稿，然后演艺公司和自由摄影师们就去串连各自的模特、化妆、造型、场地等资源，若是大一点的专题，可能还会拉上策划和指导什么的，当然，不论如何，赞助是少不了的，不然那名品服装，精致首饰，豪华家私都由自己来搞定那还不死人啊。商场经理们大都笑容可掬的看着你搬来运去，当然是别弄环的前提下。最后要给人家落名，这叫双赢，这年头讲究的就是双赢。当一个温馨华美的环境布置好后，模特们便如约而至，一边自己脱一边让造型师穿。喂，那边那个新来的叫水狗的助理别流口水了，先过来帮忙把三脚架摆好，今天要换15组衣服，等一下你慢慢看。模特们就位后，摄影策划们咬着嘴唇，努力把自己的灵感从爪哇或是毛里巯斯扯回来，然后在这些精灵的驱使下双手猛挥两脚乱跳的指挥模特们躺、卧、坐，外加伸舌头，模特甲乙丙丁则带着职业性的微笑，扭腰松胯，搔首弄姿，轻启朱唇，眼含微露，人生百态，不一而足。伴着35mm镜头的旋转和一声声的“OK！OK！”（间或夹杂着Shit），一串串银铃般的浪笑，一双双勾魂夺魄的电眼，一道道婀娜多姿的曲线被定格，放大，于是印着 摄影/XYZ 模特/OOXX 化妆造型/香港宝姿 服装提供/VERO MORA 字样的真巧女孩们飞向852X军工印刷厂，伴随着渠道推广员飞鸽永久安琪儿的喇叭声洒向大街小巷，等着为你制造惊喜的一瞬间。

雨薇嘟着小嘴，翻着最近为数码杂志的圣诞礼品专题拍的一组照片，第一次穿圣诞老人装，雨薇觉得好好玩，可是，可是，那个白痴梦，怎么把我的眼晴照的那么白啊，气死！下次见到一定要收拾他！雨薇愤愤的想着，趴在案上盯着红袍子，幻想着自己在驯鹿雪橇的世界中飞驰。

“你是电，你是光，你是唯一的神话…”雨薇被手机的铃声从驯鹿背上拉回了现实。

雨薇高兴起来，这个铃声是给一个人专设的。雨薇知道，是明打来的。

“喂，老公啊？”

“呵呵，宝贝儿，干什么呢？”

“不告诉你啦。”

“是不是又在盯着自己臭美哪？”

“不是啦不是啦，哼，懒得给你说。”

“嘿嘿，果然是在臭美。别不好意思嘛，人靓自然就会这样子了。”

“呸，马屁精。”

“不许骂老公。”

“就骂就骂就骂，马屁精马屁精马屁精。”

唧唧喳喳

唧唧唧喳喳喳

唧唧唧唧喳喳喳喳

“周末去吃火锅吧，还去现代城那家，他们家的嫩牛肉好好吃哦。我还要去新东方看电影…”

“好，好，小馋猫。”

“唉呀，我还有个会。先过去了哦，回来再陪你。”

“不要嘛，老公我不要你走，我要你陪我，呜…”

“宝贝别闹了，我们老板都过去了。”

“那你亲我一下。”

“嗯…嗯…”

“嗯…嗯…”

“我走了哦。”

“嗯。”

放下电话，雨薇还沉浸在幸福之中，却没发现化妆品的战斗已经提前结束，一堆人围在她背后，雨薇猛然回头，吓了一跳。

“那你亲我一下，嗯…嗯…”琪琪嗲声嗲气的模仿着。

“酸不酸哪！哈哈哈哈！”众人像约定好了似的大声的嚷着，然后哄笑着跑开。

“你们这些坏家伙！” 雨薇气得半死，跳起来想抓住琪琪。

桌椅响成一片，“放过我吧，好妹妹，要不我亲你一下”“跑不了吧，看你还敢不敢了，掐你”“唉呦，好疼，雨薇你指甲好尖啊…”

西厅的一角，绢子靠在椅背上，表情有些复杂的看着打闹的雨薇。


又是个无聊的会，明这么想着，签字笔在指间不停的打旋。刚刚完成季度考核，人们都在调整与休息中，没什么实质内容的会，人又不齐，恐怕经理也没打算讨论出什么结果吧。

“那今天就到这里吧，等老张回来了我们再排时间表。”经理果然发话了。

“老张什么时候回来啊？”有人问到。

“后天吧。”

明收起笔，和同事们一起离开会议室。

朝华明松电子科技有限公司，主要从事电子藕荷零器件的代理贸易，老板是香港人，大陆区的人虽然只有几十号，却是这个行业的重要力量。随着这两年国内手机行业的繁荣，朝华明松这样的上游器件商的生意也是蒸蒸日上，上个月的订单更是空前，所有人都被累得脱了层皮。

明毕业后就来了这里，到现在已经有两年多了。一开始是按网络工程师的名义招进来的，刚来的时候基本上是打杂，给这个修电脑给那个装软件，后来管网络的人跳糟走了，明就接管了他的工作。公司虽然不出名，但信息化的工作却做得很好，和香港那边的财务报表、人力资源都统一进行网络管理。日本厂商产品更新的快，管理程序上经常需要有变更，好在前任也算个小小的高手，留下了不少好用的资源，明也就坐享其成，工作上没遇到过太大的麻烦。再者，两年下来，明自己的水平也提高了不少，可以独挡一面了。

这两年行情好，公司挣了不少，老板为了稳住人，每年的薪水都能升一些。虽然明不像Sale们可以拿到那么多分红，不过胜在稳定，也远没他们辛苦。明是知足常乐型的，雨薇的收入也还可以，年纪轻轻的两人就能落得个丰衣足食，每周还打打牙祭，比起雨薇的几个到现在还找不到工作的同学，实在是好上太多了。

闲着没事，明又想给雨薇打电话，不过经理正在旁边和别人说事，被看到了不好。于是明开始在网上胡乱逛起来。

对现在的明而言，逛网可能还不如逛街有意思，原本明是非常喜欢泡网的，在链接中游弋，获取知识，找寻资源，一字一句的浏览网友的心声，都让明感到非常的快乐，非常的充实。只是几年下来，明觉的那种畅游的感觉已经消失了，新闻和评测的网站里满眼都是广告，论坛中一堆堆的小白，找份资料要在几百个链接中转来转去，明现在看网页已经是一目十行的向下翻了，根本不去品评别人的匠心。虽说如今工作，生活中明已经根本离不开网络，但现在网络对于明来说只是一件工具，而不是那个好朋友了。

www.stage1st.com/bbs，一个不太出名的游戏坛子，明连了上去。明蛮喜欢玩游戏的，小时候还算是个街机高手。现在虽然玩的时间很少，不过每天还是要看看咨询的。Mop沦陷后明经Q友指点来了这里。初来一看是个清新的地方，明决定潜两天看看，过了几天明有了结论，这里没多少小白，却有足够多的BT，嗯，还不错，比较对胃口，明就开始在这里潜水。

S1上总是在演戏，明觉得他们是不是在网上板着脸演戏，网下却笑作一团。就说那个马甲雷吧，成天玩文字游戏，一句也不肯吃亏，还有那个sbl，根本就是sb了嘛，干嘛给自己起这样的破名字？对了还有那个猴子王，每次兴风作浪的时候总有他。这个坛子上女玩家竟然不少，以前打游戏的时候怎么从来没有遇到过呢？有个叫阿娇大王的女孩，为什么大家都叫她阿娇啊？阿娇不是钟欣桐吗？不过也有不错的事，有个叫Meltina的家伙说要每人送一台PSP或NDS，让他们互相砸，不知道什么时候兑现呢？最可怕的是，S1本来就是火星了，他们还老吵着要把人往火星送，唉，看来游戏玩多了人都会有变态倾向啊。

今天又有好戏看呢，改神使出了九亿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匹的轰杀绝技，然后黑子居然要对ROTO私刑，下面闹成一片，明也跟着起哄，上班时间的闲人看来不光是自己。

回家吃过饭，明又溜上来，他想看看骆驼怎么应对。顺便整理一下以前收集的文章。

雨薇趴在沙发上看着明在电脑上瞎折腾，她就喜欢这样看着，从大学的时候就这样。明总是能从上面找到好看的故事，然后明就会叫她快来看。雨薇跳过来趴在明背上,用明的肩膀支住自己，要明讲给她听，明的声音柔柔的，慢慢的把雨薇整个人包围住。明这次讲的故事叫杨柳依依，那是场悲剧，好多的误会，好伤感的结局。雨薇哭了,她对明说女主角好可怜，她问明说我们不会这样吧。明反过身子抱住雨薇，吻掉她不断涌出的泪水，擦着雨薇的耳朵轻声说绝对不会的，那只是小说而已，我们早就说好会相爱一辈子，永远信任对方，照顾对方。雨薇眼泪汪汪的看着明，用力的点了点头，说我们永远都会在一起，我们会幸福的。电脑屏幕突然黑了，又猛然闪动出蓝橙交织的光芒，明的眸子在屏保的映射下，不时跃动着野性的火焰。雨薇揽住明的脖子，让两人的舌头纠缠在一起，让自己融化在明的口中。


周四早上，雨薇轮空，她发着呆，心想一周又要过去了。

电话响起。

“唉呀，是辉吗？你最近跑哪里去了？”

“我最近到上海拍片去了，所以一直没联系。雨薇你最近怎么样啊？”

“闷死了呢！最近好无聊。”

“那就出来玩玩呗。对了雨薇，老狐狸他们通知我，这周五有个摄友会，温妮、方方已经说了会去，问你参不参加？”

“好啊，时间地点呢？公司没事我就去。”

“海淀公园，上午10点。”

所谓摄友会，就是摄影爱好者们组织的Party，有时会有专业的摄影师，更多的时候是自发组织起来的摄影爱好者。摄友会都是非商业性质的，因此也拉不到赞助。拍摄的地方也就局限在公园，学校中。服装都是模特自带，好一些的情况还能请到化妆师。最后的照片则一般会放到网上供同好交流。

虽然条件很简陋，但摄友们却乐此不疲。这是一群真正热爱摄影的人，他们把自己对视线的感觉，对人生的理解，都刻画在手中的相机里。很多精品也在这里诞生。

深秋的海淀公园金黄一片，干枯的苇草摆动着它们最后的美丽。老狐狸果然有经验，找到这么一个妙处。今天雨薇穿了一件白色的大裘，把长发扎了个鬏，阳光温暖着这个冬季，照在雨薇的脸上，让她显得格外的清丽。雨薇游荡在一人高的苇草从中，放声欢笑。后面老狐狸和辉追着她跑，叫她慢点。

雨薇天生就喜欢照相，小时候她看到别人照相就会钻过去，然后被妈妈拽回来。雨薇喜欢在拍照的时候笑，快门按下的一刻她笑得最开心。雨薇就是喜欢把自己的样子记录下来，她喜欢了这么多年，喜欢到以此为职业。家里的影集一堆一堆，至少有几千张。雨薇梦想以后能有一处House，让她挂满自己的照片，让她和明一起细数自己的人生。所以这种无偿的摄友会雨薇每次都会参加，她要多为自己留一些回忆。

老狐狸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凑到近前，看到雨薇正半蹲在苇草从中，手中捏着一簇苇草，眨着眼睛冲他笑。

老狐狸当即一通连拍，然后满意的点了点头。查理总是一张张对好了拍，老狐狸则向来是从一大堆连拍中挑选最满意的。雨薇不清楚哪种方法更好，但他们俩拍出来的照片总是很好看。

辉走了过来，拍了几张后，伸手帮雨薇把头发上挂住的草粒拍掉，雨薇不好意思的笑笑，摇动着身体，想把粘在身上的草粒和叶子抖掉。

老狐狸跑去拍温妮了，辉留下来陪着雨薇。

辉的SD卡带的不多，发现快用完了后就把相机收了起来。辉问雨薇：

“时间还早，等一下要不要去商场逛逛？”

“好啊，我正想去呢。最近的商场是当代，我们去那里吧。”

“行啊，我们顺便在那里解决午饭，这样就不用和老狐狸那抠门一起吃难吃的份饭了。”

“嘻嘻，你也觉得老狐狸抠门啊？不过不抠门还怎么称得上是狐狸呢？”

几个摄友走了过来，雨薇摆好POSE欢迎他们，辉则拿着反光板，为大家帮忙。

活动结束后，雨薇和辉借故溜走，留下温妮方方陪老狐狸他们吃份饭。

在当代商城的美食街填饱肚子后，辉陪着雨薇去看衣服。买衣服是雨薇每月最大的消费项目，只要明有空，她就会拉着明去买衣服。前一阵明忙得要死，周末都要加班，等明忙完了，雨薇这边却又忙起来。仔细算算，雨薇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出来买衣服了。所以她今天非常高兴，一件件的来回试。

雨薇是天生的衣架，什么衣服穿到她身上都好看。现在她正在试一件短襟小毛衣，雨薇扎上宽皮带，包上一条碎花头巾，在辉面前转了个圈，问道：“好看吗？”

辉说你别动，我给你拍一张。

雨薇展开双手，斜着身子，满脸的笑容。

咔嚓声过后，一位小姐靠了过来，她对辉说：

“先生，不好意思，这里禁止拍照。”

“对不起，职业病了。”辉挠头笑笑。

辉收拾着相机，低头对着雨薇说：“雨薇，这件衣服真的很适合你。”

“是吗？”雨薇照着镜子，左右转动。

辉凑到雨薇身后说道：“雨薇，这件衣服就让我送给你吧，你穿上它很美丽，我喜欢你。”

镜子中的雨薇停止了转动，她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雨薇快步走向更衣室，出来后便把那件毛衣挂上货架。

“我想我们只能是朋友，你知道我有老公的。”雨薇冷冷的对辉说，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当代商城。

回到公司后像往常一样无所事事，整个下午都是在空耗时间。每到这种时候雨薇就开始期待快递公司的电话。现在的很多摄影师都换用Canon EOS30这样的数码单反了，用银盐的人越来越少，这样一来洗印上快捷了很多，一般当天就能看到自己的照片，而雨薇每每都会把新拍的照片第一时间拿给明看。她就这么等着，间或找一些小松饼嚼。对了，这期的瑞丽还没顾上看，瞎翻一会儿打发时间吧。

手机响了，这应该不是快递公司的，他们一般会打固话。雨薇看了看，是辉的号码，她有点犹豫。

“喂？你好？”

“喂，是雨薇吗？我是辉，早上的照片已经给你快递去了，记得收。”

“哦，谢谢。”

“不客气，摄友们都托我感谢你。”

“快别这么说，大家都是好朋友。”

沉默

“我还有事，先挂了。”

雨薇松了口气，刚才她几次想说些什么，但始终开不了口。到底想说什么呢？明年的春装流行什么呢？雨薇的脑子乱乱的。

下班前雨薇收到了这次Party摄友们的PP和水晶果冻礼包（他们一般会小小贿赂一下MT的）。果冻一大包，不好拿，还是留着以后吃吧。雨薇把照片装到挎包里，理了理头发，5点半的时候离开了公司的大门。

发生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事，雨薇今天也没心情逛街了。正赶上下班高峰时间，地铁上挤得不得了，就像塞的满满的沙丁鱼罐头，人们的手都使劲向上伸着，寻找着能够支撑自己的东西。关门、开门，广播不厌其烦的报着站名，全然不顾东倒西歪的乘客是否听得清楚。还好雨薇运气不错，上的站又靠前，虽然也根本不能动，但好歹还算有个座。雨薇茫然的看着那一双双摇晃的手，想象着它们的主人都是些什么样的人。

到家不久后明回来了，还带着一包烧麦 —— 雨薇喜欢吃死面做的东西，说有嚼头。

雨薇习惯性的扑过来，不过这次不是冲着烧麦。雨薇缠着明的脖子叽叽喳喳，说她这次在海淀公园拍的PP有多么多么漂亮，然后一一摊开在桌子上给明看，五颜六色的一大片。雨薇含着腰立在旁边，一双杏眼啪哒啪哒的，很期待的样子。

明在这种时候总是有点无奈，这几年雨薇的照片他都看了几千张了，说实在的有点烦，再说真人就在身边，照片有什么好看的？不过雨薇的眼睛眨的就像魔力女仆中的麻幌，明不忍心，其实是不敢这时违了她的意思，于是叹了口气，把烧麦放在桌角，开始翻看起来。

雨薇有点担心的看着明，因为明经常调侃说雨薇在卖萌。雨薇不懂萌是什么意思，但她觉得不是什么好话，于是每次她都会掐明的耳朵，一直掐的明叫救命，并且发誓以后不再说了才肯罢手。不过下次明还是记不住教训，雨薇也就继续对明的耳朵施暴。

在雨薇思索着这次是把明的耳朵拉成猫耳朵还是拧成麻花的时候，一声轻轻的“咦？”打断了她。雨薇看到明拿起一张照片盯着，目光有点呆滞，似乎在想着什么，刚想问他怎么了，明开口说：

“你这几年的照片中，就数这张笑的最开心。”

雨薇一把抢过来，嘴里嚷嚷着“胡说，本小姐哪张玉照不是笑得如此灿烂，以前是你有眼不识...”

雨薇的声音僵住了，然后慢慢的把照片换到后面，指着一张很萌的照片说：“你看，这不比那张笑得还好看？”

明说的那张照片，正是辉在当代商城给雨薇拍的那张。


雨薇闷闷不乐的躺在床上，下午她收到过明的短信，说是晚上部门聚会，不回来吃饭了，叫雨薇自己买些喜欢的东西吃。雨薇胡乱点了些披萨，吃完就回家躺着了。

雨薇最近的心情很差，辉三天两头的约她，出于礼貌，她去吃了几次饭。有了上次的经历，雨薇非常敏感，她看得出辉很用心，净是找些奢华的地方招待她。辉本来就很帅，再收拾一下就更加出彩，雨薇自不必说，走到哪里都是那么抢眼。帅男靓女坐在一起，服务生总是用看待情侣的目光对着他们，这目光让雨薇很不受用，但又暗暗流过一丝窃喜。

辉不像上次那么直白了，他总是在暗示。雨薇明白辉的意思，但她一直没有回应。辉很自信，他相信很快就能让雨薇开口，雨薇很苦恼，她憋得要死，想和别人诉说着一切，可她不敢这么做。

年关将至，明最近的应酬特别的多，经常喝到很晚才回家，然后在雨薇的搀扶下沉沉睡着，雨薇看着他，心里有很多话想对他说，可是看着他昏睡的样子，最后一句也没说出来。

今天明又喝多了，香港来的大老板在酒桌上特意夸奖了他，明很高兴，三来二去的喝了不少杯。不过老板在场，为了免出洋相，明并没有喝醉，满面春风的和老板同事们应酬着。

昏沉沉的回到家里，明整个人被酒精燃烧起来，他口渴的要命，打开冰箱却没有找到水。明踱进厨房，对着自来水管解了渴。雨薇一直没有来扶他，明脸上挂着水珠，摇晃着走进卧室，看见雨薇在那里躺着。

雨薇看到明狼狈的样子，厌恶的把头扭向一边，不愿再看他。

明费力的爬上床，“雨薇，你怎么不来扶我？咯…”

一股酒气喷涌而出，明感到热血又涌上了头。

明摸索着，把雨薇的一条腿抬到自己肩上，遍布全身的热力，催促着他找些鱼水之欢。

雨薇一脚把他踹开，目光凶狠的瞪着明。

明浑然不觉，他顺势压倒在雨薇身上，一边撕扯着雨薇的衣服，一边念叨着“雨薇你怎么了？我们不是好久没做了吗，今天我们老板还夸我来着…”

雨薇推搡着拒绝，大声吼道“你喝了酒就别碰我！”

明在雨薇的脖子上舔着，嘟囔着“我老婆我怎么就不能动了？”

雨薇气急，奋力推开明，半坐起来，红着眼睛看着明。

明愣了一下，还想靠过去，一记沉重的耳光，狠狠的扇在他的脸上，让他眼冒金星。

雨薇爬下床，抓起大衣和挎包，摔门而去。明捂着渐渐红肿的半边脸，喃喃念着“今天还不到她来例假的时候啊…”

急促的门铃声吵醒了绢子，绢子披上外衣走去开门，眼前的景象吓了她一跳，穿着拖鞋的雨薇立在她家门前，小脸冻得通红。

“绢子姐，能让我在你这里住两天吗？”


已经是第三天了，雨薇一直呆在绢子家里。按雨薇的要求，绢子只给钱老板请了假，雨薇现在在哪里，除了绢子谁也不知道。

雨薇一直抱膝坐在绢子的床上，周围的一切似乎都与她无关。她不停的想，想着明和她发生过的事。

春日的雨后，我和女伴在林荫道上蹦蹦跳跳，岔路的时候，女伴把一个家伙的书碰掉，女伴连声道歉，那家伙连声客气，可不管他说什么，眼睛始终盯着我。走开后回头偷看，那家伙还楞在那里。

计算机上机课，老师说从计算机系找了个辅导员，想不到竟然是那家伙。上课的时候他把最好的机器留给我，和我套近乎。原来他叫明，好普通的名字。

夏天到了，蝉吵得人好心烦，心血来潮约他出去。两个人沿着河边，走过来，走过去，谈天说地一直到寂静无语，终于把他的球鞋磨破，停下来静静的看着他，静静的让嘴唇印在一起。

秋天的水果最香甜，我把削好的苹果一片片塞到他嘴里，他搂着我，给我念剑客的情人，他的声音好温柔，故事也好好听。租了间小房，我炒菜他煮汤，不是盐放多了就是饭煮糊了，两个人笑着闹着，津津有味的吃着糊饭盐汤。

冬天的河道结上了冰，我不小心摔伤了，明他像发了疯，不去上课，不去吃饭，一直守着我。每次都是我说想吃什么的时候他才会出去，只有这样我才能让他吃点东西。我慢慢的好起来，他却越来越瘦，我的伤好了，他却病了，我骂他傻，他却只是笑笑。

我们来到了北京，我们开始工作，我们憧憬美好的人生，我们发誓要相爱一生一世。

雨薇闭上眼，所有的事都像才发生过一样，在脑中不停回旋，让她分不清哪些是过去，哪些是现在。直到绢子的声音响起，叫她快去吃饭，雨薇才想起自己身处何处。

吃过饭，雨薇又蜷在床上。绢子收拾完碗筷，上床坐在雨薇的对面。

这两天雨薇告诉了绢子所有的事情，绢子是雨薇最好的朋友，是唯一可以倾诉心事的大姐姐。

明和辉的事绢子都知道了，绢子经历的事多，她想帮雨薇分析整个情况。于是她问雨薇：

“雨薇，你见过明的家人吗？”

“见过，他家的人很好。”雨薇慢慢说着她的经历。

去年春节的时候，雨薇和明一起回到明的老家。那是一个南方小城，干净的街道，温柔的风，让雨薇觉得很舒服。可惜好景不长，到了明的家里，不顺心的事就来了。进门见过明的父母，明他爸看起来蛮慈祥的，拉着雨薇的手硬要塞给她压岁钱，弄得雨薇蛮不好意思的。明他妈那里就麻烦了，打从看到雨薇起就皱着眉头。雨薇冬天画的是彩妆，深紫的眼影，按明他妈的标准就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加上雨薇又糊里糊涂的叫“叔叔、阿姨”，明他妈就更生气了，一直在那里碎碎念。雨薇的个性很强，又没什么眼色，帮手的总不是时候，明他妈的脸色就更难看，搞得雨薇差点哭出来，好在明一直打圆场，总算没有吵起来。初一的时候明的嫂子来了，嫂子是个老好人，先是安慰雨薇，说婆婆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平时一天到晚拿着雨薇的照片四处给街坊看，说自己的儿子多么多么有眼光，媳妇长的跟天仙似的，喜欢的不得了。嫂子叫雨薇听她的话一准儿没错，然后交待了几句后跑去拉婆婆坐下唠家常，同时使眼色叫雨薇过来。雨薇红着脸叫了声妈，老人家的眉头马上就展开了，然后那个热乎劲儿啊，明看到了都吃醋。演艺公司的春节是忙碌的，初三的时候雨薇就不得不返程了，上火车的时候，明他妈把卧铺都快堆满了，各种各样的零食、水果摞的小山一样高，她还警告明不许碰这些东西，这些都是她买给雨薇的，气得明干瞪眼。还剩几分钟就要开车了，明的父亲扶着明他妈站在月台上还不肯走（明他妈的腿脚不好，老毛病了，明不让她来，结果明他妈还发火了，说无论如何也要送送雨薇），拉着雨薇的手不停的嘱咐。火车开动了，站台上的人们慢慢向后倒退，明他妈一个劲地挥手，嘴里还在喊着什么。雨薇看着两位老人在正月的冷风中瑟瑟发抖却又一脸幸福的样子，眼圈一下就红了，把头埋在明怀里呜呜的哭，明劝了好久才劝住，明说以后雨薇生孩子的时候送她回老家来，雨薇说好啊好啊，有婆婆和嫂子在她就不害怕了，转眼又想起了什么，然后指着明的鼻子说你送我回来是不是想一个人花心啊？明说天地良心啊我一生只爱你一个人，雨薇冷哼着说量你也不敢，然后满意的开始和婆婆堆起的小山奋战起来。

绢子听完雨薇的故事，不由得叹了口气。她觉得她得开导开导雨薇。绢子一直把雨薇当成自己的妹妹，总是替她操心。绢子见过明，她觉得那是个可以托付终身的男人。

“雨薇你听我说，难得有这么好的公婆，明他又和你经历那么多事了，你们应该相信对方，听姐姐的话，明天回去吧，要不明非急死不可，他已经往公司打了那么多电话…”

“我不要听我不要听！他凭什么那么对我！我又不是他的泻欲工具！”

“明是真心爱着你的，他是喝醉了才…”

“他爱我吗？他清醒的时候又怎么样？他现在心里还有我吗？他老是回来那么晚，几周才陪我逛一次街，看张照片都不耐烦，他这算是爱我吗？”

雨薇越说越激动，眼泪又流了出来，绢子伸手过来想帮她擦擦，雨薇正好手往上一拨，把绢子的袖口扯开了，绢子吃了一惊，手腕僵在雨薇眼前，白净的腕子上，一道褐色的伤痕格外显眼。

雨薇从别人那儿听过这道伤的故事，这道伤包含了绢子姐所有的痛苦，全部的快乐。

雨薇看着绢子，有些不知所措。眼前这位总是给陌生人冷冰冰感觉的绢子姐，也曾像火山爆发一样燃烧过。


绢子是西安人，这历史悠久的三秦古都，除了威严屹立的城墙和星罗棋布的书报亭外，还以盛产美女而出名，盛夏的钟楼广场，总有拖着踏板的寒人品评来来往往的姑娘们，长此以往，还真成了古都一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绢子受惠于地气精华，豆蔻之年便出落得亭亭玉立，丹眉凤目配在一张标致的鹅蛋脸上，不知让多少年轻后生失了魂。西安女孩普遍高个，绢子也不例外，一双美腿健硕挺拔，展现着青春的骄傲。有人说绢子这么出色的身材应该去做模特，绢子总是不以为然，绢子性格内向，和生人说话没开口先脸红，绢子觉得模特那样外向的职业她肯定放不开，可是命运给她开了个大大的玩笑，谁能想到，几年后她竟然会站立在钱老虎的镜头前。

钱风（那时候他还不是老板）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女孩，她很美，但不是眼前，现在她的头发很干，脸色惨白，看得出刚经历过一场大病，这场病让她的美丽枯萎了。她的个子本该很高，但她现在整个人都卷曲着，她的眼神忧郁，透着一股茫然。钱风叹了口气，心想给她个机会吧，不然等一下她可能会昏倒在影棚门口。

绢子静静的听着钱风的吩咐，她很感激他，这已经是第五家了，如果还不行，身无分文的她就只能露宿街头了。但绢子脸上做不出感激的表情来，因为她所有的感情都已经被带走了。

钱风有些发愁的拍着，这个女孩始终就那么一种表情，空洞的眼睛没有一丝神采，钱风试着要求她笑，要求她眨眼睛，伸舌头，女孩很努力的去做，但结果还是一样的空白，没有灵魂。

照片拍完了，肯定是用不了了，钱风心里盘算着该怎么给这个女孩说，一抬头却看见她坐在椅子上，注视着自己的手。

钱风看不清她在看什么，于是把镜头拉了过去，随着焦点的重合，一道刚刚愈合的伤口在取景器里清晰起来，看起来痂才掉不久，嫩红色的新皮格外的扎眼。

难怪她刚才拍片的时候刻意一直把手背朝外。看到伤口后，钱风更加犹豫了。

女孩走过来，问怎么样。

钱风已经记不起来当时是怎么想的了，总之他掏出自己的钱包，塞给女孩500元钱，并告诉她下周再来。

临走的时候，钱风叮嘱女孩要加强营养，她现在的形象太瘦弱了。

绢子走出影棚，瑟瑟的秋风侵蚀着她还穿着夏装的肌体，眼前的三环辅路上仍旧和进影棚前一样车水马龙。绢子紧紧抓着钱，鼻子抽动着，终于，她瘫坐在地上，放声痛哭起来。


绢子一生只爱过一个男人，对于恋爱中的绢子来说，伟就是她的一切。

伟是北京人，来西安是为了上学。

那年夏天，他们相遇了，绢子觉得自己就是为了见到这个人才来到这个世上。他们相爱了，如胶似漆，海枯石烂，绢子把自己的一切都给了他，无怨无悔。

在一起的时候，绢子总是那么的开心，她爱伟，她想让他幸福。

她把这些话说给伟听，伟很感动，绢子非常高兴，高兴的忘乎所以，却没有看到伟的眼神中时常流露出来的悲愁。

伟是高干子女，这个绢子是知道的。绢子觉得没什么关系，朋友中有人对此还非常羡慕。伟是独子，除了娇生惯养一些外，平日也没有什么坏习惯。伟在绢子眼中，是个有志向并且温柔的男人，她坚信自己不会看错人。

绢子也许没有看错伟，但她有不知道的事，伟的父母已经给他定了婚。对方也是个高干子女。

父母甚至没有征求过伟的意见，在他们看来，这样的安排是天经地义的。

伟没有选择，他不是一个可以放下一切的男人，他还需要他的父母，他的很多朋友身上也发生过和他一样的事。于是他走了，回到了父母的身边。

绢子从未想过，内向害羞的自己竟然会做出那样的事。绢子不远万里追到了北京，一个对她来说完全陌生的城市。她在大院的门口哭过闹过，她给伟的父母下跪过，伟也给绢子下跪过。绢子是健硕的，于是她就在北京的夏日下燃烧自己，直到一切都无可挽回，直到她自己也开始相信无可挽回，直到健硕的躯体被烧成空壳，最后的最后，万念俱灰的绢子在旅馆中试图用刀片结束自己的生命。

旅馆老板救了绢子，但没能救得了绢子肚里的孩子。这一切，伟的全家一点都不知道。

深秋的时节，绢子带着腕上的伤痕离开了旅馆，她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去，但死过一次的经历告诉她不可以再逃避，她要活下去，在这个满眼都是钢筋水泥的都市中度过自己的一生。

虚弱的身体干不了重活，绢子从影棚的广告中看到了希望，她用最后一点钱在小摊上买了些廉价的化妆品，涂抹到脸上。

今天的风好大，绢子抱紧胳膊，艰难的走向广告上的第五家影棚……

如今这座火山已经完全冷却了下来，绢子重新让自己站直，钱风为她拍了不少冷艳风格的照片，有些还颇受好评。感情的事，绢子已经不想再提起。只是有时听到雨薇“老公”“老公”的叫声时，不由得会想起从前的自己。对这个感觉很像原来的自己的小妹妹，绢子不希望她再遭遇自己的不幸，所以在雨薇刚来的时候照顾有加，雨薇也才知道，原来这个外表冷峻的大姐，底下有着一颗温柔的心。


绢子没有再把袖口扎起来，她把手伸过去，慢慢的抚摸雨薇，柔声说道：“雨薇你别那么急，慢慢听姐姐说。做咱们这行，看上去挺风光，实际上是进不了主流的。我待的时间长，感受比你更深些，外面的人表面上对你客客气气，交往多了你会发现他们实际上是看不起你的。你看那么多姐妹哪个没有男友，但都是逢场作戏，没一个动真情的，到了最后，都是孤身一人，若是想要往影视发展，更是要傍个大款才行，不然在现在的影视圈里哪能红的起来。姐姐看了这么多人，只有明对你是全心全意的，你俩时间长了些，可能会有些闷，但这世上真爱难求，感情不能只看一时的激情，明的性子比较缓，这样的人最能长久的陪伴你。他工作稳定，有一技傍身，发展也稳定，而且难得他的父母都喜欢你，支持你们俩。雨薇你好好和明谈谈，渡过这一关，相信姐姐，你们以后会越来越好的。至于辉，我想我不说你也明白，他就是那种花花公子的类型，前一阵听说他还和琪琪在一起，也许他现在是真的爱你，但肯定维持不了多久，到时候你怎么办？走回和姐妹们一样的老路吗？明他又怎么办？”

雨薇没有搭声，其实绢子说的都是雨薇心里想的，论道理讲一点都没错。说到长久，前一阵她还和明去太阳城看户型，明的父亲已经说了，他们要买房子的话就给他们10万做首付，雨薇甚至把哪里放电视哪里摆床哪里开橱柜哪里挂影集都计划好了，雨薇还对明说，等房子一装修好就和他结婚，明打趣说你是嫁给房子还是嫁给我啊？雨薇说当然是嫁给房子了，搞得明一脸沮丧。

想到这里，雨薇“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绢子见状，知道这小丫头已经想通了，于是叫她赶快睡吧，明天早点回家。

雨薇躺在绢子旁边，不停地翻过来翻过去，她还在想明天怎么和明说，辉那边怎么办。雨薇睁开眼，发现绢子也没有睡着，目光幽幽的，像是在想着什么。雨薇抬起身子，试探着问到：

“绢子姐，你在想什么啊？是伟吗？”

“嗯…”

“绢子姐，我想问你，都这样了你还爱他吗？”

“嗯…应该还是爱着的吧，后来的事他完全不知道…毕竟他当初给了我那么多快乐。雨薇，你要好好珍惜现在啊。”

“嗯，我知道了，绢子姐。”


同一时刻，明正瘫坐在家中，燕京啤酒的泡沫在他的舌头上翻滚。已经第三天了，雨薇的音讯还是一点都没有。单位没人，手机关机，雨薇就这么突然消失了。第一天的无所谓，第二天的惊恐，第三天的茫然，明的心就这么沉沦着。

房间中很凌乱，非常的凌乱，明现在才知道雨薇无论是心灵上还是生活上对他来说都同样重要。瞪着闪烁的电脑屏幕，明决定做些什么，以缓解心头的疼痛。

鬼使神差的，他又来到了S1论坛，马甲雷和衰神正在和人奋战，好像是黑子挑起来的。明看着，想笑，但他笑不出来，眼前的人物总是看不清晰，看不清他们在费力的表演着什么。

FlashGet传来了下载结束的提醒声，明想起自己下了天下无贼的原声集，前一阵和雨薇在新东方看完后，雨薇吵着要听，现在原声集下完了，雨薇，你在哪里啊？

“想起你的时候抬头微笑，你知道不知道…”刘若英轻声吟唱着。

明抬起头，泪水夺眶而出。


星影写字楼的影棚中，雨薇坐在化妆台前梳洗，眼睛的红肿还没有完全消下去，脸上的泪痕隐约可见，真是变丑了呢，搞不好会被查理说上一顿，雨薇心里想到。化妆师走过来，要给她打粉，雨薇委婉着拒绝了，她说自己好久都没看到过自己真正的模样了，今天想留下点纪念。

查理走进影棚，发现雨薇已经坐好了，静静地坐在那里，没有一丝喧闹。查理走近后才发现雨薇没有化妆，刚想说什么，雨薇突然转过头说到：“王老师，今天就这么给我拍几张，可以吗？”查理一愣，仔细打量着雨薇，心想这小妮子今天是不是撞邪了？雨薇没有再说话，缓缓地把头转了回去。今天天色明媚，冬日的暖阳顺着窗棂洒落下来，雨薇沐浴在一片金色的光芒中，光顺的肩背上跳跃着闪动的光点。查理关掉金鹰灯，跃动的光点沉静下去，柔和的铺在雨薇的肌体上。雨薇略微抬起头，顺着光的方向，微微的笑着。同一瞬间，眼前的画面在查理的脑中定格，这光，这影，这微笑，让查理扑捉到了什么。查理放下他的数码单反，对雨薇说你不要动，我马上就回来，然后飞也似的跑了出去。

查理像风一样的穿过东厅，啊的一声，一位公关手中的文件被他撞掉，查理嘴里说着对不起，头也不回的继续向前奔跑，留下几个伸出头看的公关在那里发呆。查理冲到西厅，猛地拉开自己的柜子，一架胶影机完好的摆在那里，查理松了口气，扛起这个几十公斤的大家伙，返身踏上来路。

钱风刚从东厅的楼梯上来，就看到查理扛着胶影机从他眼前跑过，此情此景，让钱风想起当年自己扛着胶影机给绢子拍片的往事。钱风扶扶眼镜，摇头笑笑说到“都多大年纪的人了。”然后对着那几个分不清查理是扛着胶影机还是救火器材的公关说“没事了，都赶快去干活吧。”

胶影机果然是正确的选择，硕大的取景器里，雨薇的樱唇微翘，悬挂着一丝捉摸不定的微笑。查理打开所有的手调，有些生疏的对着光圈，亮斑逐渐在雨薇脸上消失，动人的弧线在发丝的缭绕下更加夺目，接下来对景深，查理没有犹豫，他把焦点凝聚在雨薇的眼睛上，今天那双眼睛散发着味道，忧伤，疲惫，还有期望，就是这双眼睛，让他不辞辛苦的扛来了胶影机。雨薇稍微动了动，右耳的挂环随之在镜头中晃动，当那晃动静止下来的时候，查理按下了快门。

查理没有多拍，因为光色变化的太快了，不像金鹰灯，日光总是那么变化不定，纵然能够创造美丽，却无法持久。查理是高手，他心里有数，这次拍得非常成功。

查理开始收拾东西，雨薇伸了个懒腰，走过来帮忙，查理按耐不住心中的激动，对雨薇说：“雨薇，谢谢你让我拍出了这么好的片子，我准备用它参赛。”

“别这么客气，王老师，谢谢你给我拍。参赛的话，打算叫什么名字呢？”

“唔…就叫做洗尽铅华吧。”查理若有所悟的说到。

“洗尽铅华…确实如此呢。”


雨薇提前下了班，到家的时候，发现门没有反锁，雨薇推开门，看到明正瘫坐在客厅的地上，啤酒罐和饭盒散落一地。

明听到开门声，他期望着看门被打开，是雨薇。明跳了起来，冲过来抓住雨薇的双臂。

雨薇看到她的男人头发蓬乱，眼睛红肿，不由得感到一丝内疚。她把明的头搂在怀中，像安慰一个迷路的孩子那样安抚他。雨薇对明说，她这两天住在绢子姐家，不接电话都是自己不好，现在一切都过去了，我们以后有什么事都要好好告诉对方，永远不要再像现在这样冲动了。

明抬起头，激动的看着雨薇说：“你原谅我了吗？你还会和我在一起吗？”

雨薇笑了，她说道：“傻明，我这不就在你身边吗？”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缘未到伤心处，现在，就是明的伤心处。

雨薇抱着她的男人，任凭他的泪水打湿自己的前襟。

床单已经被拉扯到凌乱不堪，两个酮体交叠在一起，一方用激烈的呼吸迎接另一方的抽送，他们扭曲着，翻滚着，用最大的力让彼此的身体连接到一起。雨薇不顾一切的叫喊，她从来没有叫得这么大声过，她似乎想把整个生命都从口中喊出。明汗水淋漓，滴落在雨薇的乳房上，小腹上，雨薇的指甲陷在明的肉中，渗出血迹，他们的脑中一片空白，用最原始的本能刺激着对方，在明的呻吟声中让体液混合在一起。

2005年的北京，知春路大运村小区的出租房里，一对洗尽铅华的灵魂纠缠在一起，拼命的吸吮着对方。

幽暗的卧室里，电脑屏幕从几天前就一直在闪烁，在充满房间的喘息和叫喊声中，S1论坛上仍像往常一样继续着自己的故事：马甲雷仍在提着反诘句，高翘折栽和骆驼仍在试着摸改神的屁股，阿娇心里的十五个水桶仍在七上八下，水狗仍在卖着小报、沙发和大力丸，猫踢仍在盼望Terry.B带来的白梅香，猴子王和sbl仍在期待好戏的开演，而黑子，仍在冷眼看着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