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蛋疼]一个小说党眼中畸形的galgame
前言，下文是本人在原创轻小说《Flowers for you，Stories for me》（暂名）之中的一部分，讲述的是一对读书无数的天才兄妹面前出现了真的幽灵少女时，两人用自己海量的知识企图解读出少女的真相。由于形式是metafiction（高次虚构），是关于fiction的fiction，所以文中不免出现大量对已有作品的解读、研讨、致敬，读起来更像是论文了（笑）。以下这段是笔者刚写完的，然后某个邪恶电波向我的GHOST窃窃私语——要是在泡泡沟贴出来了会有何等下场呢？软弱的我最终屈从于毒电波，这不，贴出来了……作品本身因为尚未完成，而且还有某些原因不便贴出，SOS团的人去里群共享找吧，认识我的人也可以单独来找我要
好了，开始吧，混沌的时间——！
“我想我已经死了。”
“呵？”
“我死的那一瞬间，发生了Timeslip（时间移动）了。”
“这是什么个说法呢？”
“现在这里对我来说，已经是过去，我将悲伤、不堪回首的体验封在了时空的彼岸了吧。”
“呵呵，然后？”老人的应答带有少许笑意。
“当我的记忆复苏时，就是我的过去改变，走上新的人生的一刻。”
临海的窗中吹来的潮风卷起了粉色的窗帘，
少女低下头，带着慈爱的目光轻轻抚摸膝上一本书的封面。水色的封面上，一只浅棕色的猫儿背向读者，正准备跨入一扇打开了一条隙缝的门，门中透出柔和的白光，给人温暖与希望的白光，在光的对面，那双熟悉的眼睛正在时光的彼岸搜寻、等待。
少女抬起头，向面前白衣老人饱经风霜的脸问道，
“怎么样，不觉得很美妙么？”
整洁的十平方米立方体空间的一角，节能台灯发出的白中泛蓝的光线略显昏暗，但对电脑使用者来说恰到好处。在19寸液晶里面，在某个时空之中，一段唯美的文字，一枚静止的背景CG，再加上一节循环播放的寂寥bgm相互催化，在我的脑中还原成以上的情景。
现在的时间是8：02pm，距离迷之幽灵少女幽幽的爆炸性发言刚过去半小时，我被凛硬推回房间，并被硬塞上一张DVD光盘，勒令在半小时内将其第三章完成。
“御影和吴一郎早期的最高杰作，跟那个冒牌货御影可是不同，不同的哦。”凛继续着她的电波发言，“前两章的存档到我共享拿吧，你今晚的任务是第三章，就算迷上了，也别染指一、二、四章哦。”凛眼神带着那一贯的狡诈，仿佛有十二分把握我会迷上一般。DVD的封面里，人设与涂色都卡通调十足的长发少女，不知为何，穿着哥特调的黑白相间长裙站在盛夏的向日葵田中，纯白的帽子正被一阵凉风吹起。画面的左上角，《水夏》两个字在字体中透出一份清凉感。
又是galgame？这project什么不好找个galgame开始？这是我当时的第一感想。可现在，我发现自己聚精会神陷入这个世界已有十五分钟了。看来这回是抽中了上签。
说到galgame这个字眼，我不好的回忆比好的要多，自从十三岁时我自认日语水平已不逊于任何一名专业翻译时，凛将我从杰克•芬尼日文版全集和东野圭吾全集的小山之中揪出来，塞给我一张DVD，上书《AIR》。用凛的说法就是——懂日语不玩galgame的是人生的浪费，云云。此后隔三差五就给我塞一张新作、旧作、经典作、怪作……
而从结论来说，并没有让我觉得不接触这一媒体是人生的浪费。得失参半，也远远说不上，得一失九，还差不多。虽然我没有后悔知道了田中罗密欧这位鬼才的存在，《尽头的此刻》除了最后的1%也是不朽的名作。文字adv的表达方式，那字、画、音三位一体的系统我也颇为赏识，那么问题出在哪里呢？为什么那么多次我要从中途就忍着想砸键盘或作呕的冲动与作品格斗到底呢？百思不得其解的我上日本的网站搜寻答案，结果发现这一阵型十分偏激，自古文人相轻，但galgame界的现状只能称为你死我活了，人们（像纪录片里的野生猛兽）群集而居，划分界线，对某一概念/作品/厂商/制作者的认识只允许说两句话，YES or NO，YES的，大大欢迎，NO的，请君出门，免得受群起围攻口诛笔伐……
仅仅半晚我就放弃了与此道中人进行交流的打算，好吧，你们有你们的行规，我也有我的理论，我开始动用起自我蕴蓄对这神奇的媒体进行分析，才发现问题的根源所在——galgame本质上都带有着时间旅行性。
何出此言？因为选项之一物的存在。
一个女孩在身前不远处哭泣，你会——
1、上前相劝。
2、上前讥笑。
3、无动于衷地走开。
4、让身旁的另一人去安慰。
也许选了1，你与她就能发展出一段曲折/甜美/惊栗/诡异的爱情，也许这女孩是邪恶的化身正等你自投罗网，选1后不久你就会给啃得连骨头都不剩。那么如何是好呢？答案就是save/load大法，没错，《AIR》的第一个选项出来时我就本能地领悟到了这种最有效率的攻略法。存档，选错，bad end，读档，重来……
也许有人要说，RPG照样有存档，什么游戏都有存档，为什么你就不反感？我要说这些游戏里存档的概念与galgame有着本质上的不同，普通游戏之中存档的动机的，绝大部分时间在于“怕死”，怕前方的强敌打不过，万一壮烈成仁，可以从最短距离的某地重新出发，再赴死地，直至取胜，然后继续踏上下一段征途。最终勇者的旅途还是唯一，恶龙被屠，公主获救，英雄美人长相厮守化为传说，不论重复多少次，这故事也没有半分改变。
也就是说，这不是Timeslip（时间移动），而是Loop（循环）。
想象一下吧，在欧几里德平面上，一条直线到一个点处遇到（大概名为难度/玩家技术/运气的）阻碍，转一个/两个/接近无限个的同心圆，最终回到该点，继续前进运动，与原直线的角度没有丝毫的偏差。同心圆的部分变成虚线，淡化，消失在某个（大概叫遗忘的）地方，loop点可以不止一个，事实上绝大部分时候有很多个，但最终，在平面上留下的还是一条直线，有始有终，简洁、漂亮。
然而galgame不同，在存档点走上bad end后，读档回头后，你走上的已经是另一条线，到下一点，再买下保险，分歧出三、四条支线，每条支线再分歧、再分歧，偶尔互相交错，最终向无限远延伸……从0点起始，顺着Y轴（时间轴）向高处无限生长、伸展……会得出怎样的图形？
那棵参天的大树，便正是古典时间旅行SF作家手头必备的——平行世界树形图。按照新城一马老师的划分法的话——
类型：意识交换型
方向：回到过去
规则：过去可逆
范围：可从个人规模，亦可从文明规模/世界规模改写过去
动机：悔恨欲
而这棵貌似压倒一切的参天大树，在我的眼中却是那么的畸形、丑陋。我对时间旅行小说有着无以言喻的热爱，但，这种“世界树”式的平行世界分支型的时间旅行，以爷爷还是哪个谁的名义来发誓都好，我是一辈子、绝对不会予以容忍的。
著名的OTAKU评论家东浩纪，在将《穿越时空的少女》剧场版动画向日本SF大奖评委会提名推荐时，这么评价——
……这部电影里名为“Timeleap（时间跳跃）”的现象，与其说时间移动，不如说与游戏中的读档比较类似……本作之中，女主角的身体不会回到过去，她回到过去并不会与过去的自己相遇，而是占据了当时的自己的身体。也就是说，这与其说往过去时间跳跃，不如说“这个分歧的展开不妙，回到刚才那个存档点重新开始吧”……
女主角这一角色，可以说就是面向游戏世界的玩家的位置，作中反复出现的台词“我会想办法的”也表达了这层意思。然而随着故事的进行，这一玩家的位置逐渐受到威胁……
因此，这一作品感人肺腑之处，既非“人生无法读档”，也非“人生有无数次的读档”，而是“人生可有无数次的重来，然而，一个场面只能经历仅此一次，因而成长并不是无意义的”——这么一个正面的，强而有力的信息。这个貌似充满矛盾的表现到底象征了什么，交由各位亲自发掘，在此不再多述。总之，对笔者个人而言，片尾处夕阳下的江边一景，自行车从女主角的身边掠过，女主角表情变化的一刻，我读取到了这一讯息。
精辟，这是我在网上初次读完这段评论后的感想，这位东浩纪先生恐怕不是时间旅行小说迷，不知道“意识交换型”时间旅行早在70年代已经诞生，但长年与ACG次文化的接触使得他看穿了这一作品的本质——即使回到过去，人生也不会顺着你一己之意向而流动，时不我待，抓住你这一刻的感动并牢牢记入心底才是正途。我觉得，编剧与导演估计是有意识地掺入对美少女游戏S/L大法的讽刺吧，而且讽刺得很入骨，只是被青春的泪水淹没了，要带那么点坏心眼去看才琢磨得出来。
没错，galgame之中的S/L，可以说就是彻头彻尾的“穿越时空的少女”型，而且是异常恶劣那种。主角与一位女孩成其好事，片尾曲响起后，玩家热泪横流、纸巾大减（？）之余会怎么做？我想极少人会就此收手，九成九的人会立即读取最早的一个存档，男主角这位懂得超能力的登徒子回到命运最初的分歧点，带着在之前那段命运中得到的别的女孩的性格资料，胸有成竹地接近另一位女孩……
这时，有人要堂而皇之地抗议，谁说男主角有如此恶毒居心了？他这时就像初生婴儿一般一无所知纯洁无暇，他在游戏最初日常举动中的小小分歧让他与不同的女孩相遇，以致发生了影响他和某一位她一生的壮大故事，你到底懂不懂蝴蝶效应的？懂不懂混沌理论和多世界解释的？给我回去温书再来跟老子叫板！
以上对话是真人真事，是我舌战日本众otaku的当晚沐浴了最多的辱骂之词（不知为啥他们一个个都如此博学多才气焰凌人，该不会都是同一个模子里生产出来的虚拟人格吧？我曾经就此问题向凛请教，结果她带着百分百认真的表情叮嘱我“别把我的读者们称为otaku，那样他们也太可怜了。”）我则很想对他们笑着建议——
那么在开始第二条线攻略之前，能否请你们戴上洗脑头盔，将第一条线的一切全部遗忘呢？
但我不会说的，教训一：说真话的人在社会中永远被讨厌。教训二：真实在社会中永远是相对的，其相对程度与社会狭窄度成正比。
没错，这就是最可笑而最明显的paradox——主角一脸懵懂地走上人生歧路，却不知背后那位（荷尔蒙分泌激增的）看不见的操纵者的阴笑。一切的感动、一切的感悟都交给我好了，你需要做的就是走到某个人生尽头然后回溯、失忆。因而男主角是永远纯洁无知的象征，继续给我装糊涂装一辈子吧！
多么的伪善，多么的丑恶！想要组后宫就老老实实给我提升个人魅力，干出点能同时征服四五位女性的丰功伟绩来吧！在这里强调我并不是反感galgame里的性描写，谷崎润一郎和渡边淳一早在小学我已经读过；也不是反感后宫，现实中的大款包二奶、三奶四奶的多得去了，更何况在fiction的世界？巴蜀五虎将就统统都是我老妈子的后宫。我只是看不惯这个群体的德性，明明在行组建后宫之实却自欺欺人满嘴歪理，你哪只眼睛看见俺后宫了？你看俺多纯洁？每次都只染指一个女孩，跟别的女孩话都不多两句唉！
当我认清了galgame的本质并经过严密考证，对自己的这一套理论有着十二分的信心时，我去找凛，名副其实“口若悬河”地，向她一吐而快，满以为这次是赢定的了。
凛只是将那姣好的侧脸转过来，那杏仁一般的双眼久久盯着我双眼深处，那目光冰冷却读不出半点感情。
良久，她才轻叹一口，转过头去，仿佛自言自语般，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道，
“凌对fiction太认真了。”
这句话我印象十分深刻，时至今日，我仍有时蓦然想起，然后心生寒意。那句话到底是对我说的，还是自言自语？还是别有深意？我至今无从得知。 原帖由 SubaruWD 于 2007-5-13 23:40 发表 http://bbs.stage1st.com/images/common/back.gif
“泥对fiction太认真了。”
很对。
过于分析容易反胃。过于严肃缺乏乐趣。
游戏如此，小说也如此。
[ 本帖最后由 newfaceryo 于 2007-5-13 23:59 编辑 ] 在OTAKU和自己的脑内彼女HIGH到高潮的时候对他说\"你不过是在手X\"是种不厚道的行为.即使他自己知道这是事实.
[ 本帖最后由 瓦拉几亚之夜 于 2007-5-14 00:19 编辑 ] 是很蛋疼 昴大在S1发贴可真少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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