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文君授权转载《一梦苍生之漂泊的红颜》vol.1
一梦苍生之漂泊的红颜第一卷晚容
“这个给你吧。”我掏出那条缎带。
在我们之间它随风飘动,上面殷殷红痕追述着这烟雨稠寥的几天。差一点,我就失去了双脚,从此不能迷醉于纵情一舞。
那夜,他就托着我的足掌,给我缠上锻带,一层又一层。
如今,这飘逝的轻疼则成为追忆的片隅轮回。
“......”他默然接下,不言。
解开头巾,任长发飘拂。
脱下布履,由赤足放步。
满天彩羽下,他向我双手合十,弯了弯腰――停住,起身,轻快地去了。
山影朦朦,北雁吟云。
他就这样与我告别。
今后的日子是暮鼓晨钟,是青灯古佛.
与我相守了比三生还长的三天后,他终于离开有我的尘世,踏入烟台雾林的无我空门。
而我,这一生以后,也不再出现过任何一个男子。
我是一个流浪的艺人
我是一个餐霞眠柳的舞者
千山万水间我舞动红粉离奇
风絮烟月里我惹起径径芳尘
虽然今年我方只尝过十八个寒暑,但痴痴埃埃间却已经看遍了酒污脂痕。
一城又一城,我们在无数的地方停留,有嘶哑的喝采,也有放声的訇骂。
然而,我就是我。
一个虚幻的实在。
来到这个山城时,大雨将山道冲得泥泞不堪。当我们走过那座木桥,意外的事发生了。
短短的木桥在我们足底吱呀相应,直到队末的阿兰也经过后,那湿漉的桥木突然就散开了。
“啊呀,包!”
我在阿兰的惊呼声中回过头来,却见她背着的布包随圆木掉入水中,悠然地随流而去。
一团红影,就像乱舞的蝴蝶。
我赖以成名,代表着我舞过千城的红鞋就这样半是调侃半是诗意地丢失了。
伙伴们显得都很惊慌,这毕竟是我们“梦幻空花”的招牌之一呀。
阿兰在她们的斥责声中低头走到我面前,挣红的面庞似在等我的责罚。
而我,只是惘然地看著那逃逸的红影,若有所思。很奇怪地,我觉得很有趣,带着点惆怅,带着点心酸,就像翻开一本写着一生宿命的帐册一样。
我当然也没有料到
这座踏入的小城
我竟然
再也走不出去
一切都是前定,就像这雨,就像这桥,就像这舞鞋。
这座小城真的很小,以至于我们走入时招引来竹扉纱窗间无数好奇的目光。
拦住了冒雨急奔的小女孩,问她哪里有客栈,她被雨濡湿的睫毛朝我抖动几下,指了指身后一个疏淡的楼影,却又提着我纱裙离去。
她与我之间好像张开一道帷幕,任由清雨冲洗随后小女孩松开手指,纱裙摆动,给我一个不可明晰的疑义。
我们顺着她指的方向而去,一路雨水轻吟。
直到走近方才见到一幢形式别致的小楼。
一片绯红的残瓣悠然飘落,我抬头望去――
眼眉间似乎流露着一股了无生趣的意味,但嘴角一丝动开又笑意浅淡。
一团黄影就这样不容我丝毫有所准备地坠落下来,突如其来的重力使得我跌倒在地上。我们,相互缠绕在雨中。
“你是谁?干吗要接住我?”
那个黄衣女子近在咫尺地望定我,瞳孔里回映着我贴紧额头的湿发。
“你是谁?干吗要往下跳?”我指拈两条裙子的交接处,问话时满心都是恬淡的静香。
她一呆,有些好奇地打量了我片刻,便将目光停在我足部了。她像是发现什么瑰宝似的褪下我的鞋,脸上神情惊讶莫名。
“不,不可能的。这么美…这么美的脚……”她诧异地抬起头来,双眉轻皱,“你一定是个舞女吧?”
我捉摸着她鼻音的意韵,点了点头。
她的脸上无限艳羡。“希望你是个不着鞋的舞者,不然,岂非暴胗天物。”
她悠然长叹,便起身欲行。
“且慢…我们……是来借宿的。”
她停住,转身看着我,足尖兀自踩住我裙子的边缘。雨从她挂在脸旁的一绺长发上淌下,连绵不绝。她笑了。
“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客栈吗?”
我看着她略带嘲弄意味的眼睛,醒悟到刚才那股俗艳的脂粉香气,方才明白过来那小女孩指给我们的本是一座青楼。这似乎意味深长。
“可以吗?”我依然躺在地上,轻声问道。
她有些意外地看了看我,冷然点了点头。
“就是说,又有生意喽。”
就这样,我们住进了这幢名为“明”的小楼。
雨声轻响不定。
她在窗前换下湿衣。我看着她背部白析的皮肤上那奇异的纹身,很想分辩出那是什么,但偏偏行迹模糊。
“不用为我担心,没有人会偷看的。因为,这里从来就没有男人。”
我一呆,一时之间竟难以明白这句话的含意。难道说,这个被天瀑垂临的小城竟然由单一的女性来占据?没有意外的发生,没有凡尘的苦恼?
怪不得一路走来都是些矮房瘦阁,一律的纤柔。
“你也换一身衣服吧。”
她的语气简直等若长辈的吩咐,面无表情地向我走来。我尚未适应她身上的反光,上衣便被她拉开。她的指间停留在我肩头,似乎正在思虑一般往下滑着,一直到手臂那弯弧度时方才皱着眉跑到了门外,好像记起什么。
我听见阿兰低声轻呼了一声,便跑了进来。
“小姐,那,那个姐姐真可怕,衣服也不穿就到处乱跑。”
看着阿兰向上翘起的眉头,和挂在肩旁的长辫,不由为她的娇戆而笑出声来,摸着她的下巴。其实并不奇怪,生活单纯到使世俗观念失去意义,谁又会惮于以自然身躯在天地间行走呢。
“小姐,你,你不怪我吧。”
“嗯?什么?”
“我把你最重要的东西弄丢了,你,你……”
我听懂她还在说舞鞋的事,便轻轻摇头。
希望你是个不着鞋的舞者
一种近似狂喜的冲动令我全身酸麻。“阿兰,跟我来。”我拉着阿兰的手,一直跑到楼下。她们吃惊地看着我。
“流水芳菲,快。”
她们连同阿兰都是一愕,然后便欣喜地各自就位。
我摆好了起手式,调整好呼吸,便随着破茧而出的音乐迈出赤足而舞的第一步。
云影万重
愁欢千绪
我醉
我休
落絮九霄
风氲四方
我飘
我游
我像是幽幽自叹的一朵火焰,旋转着,起落着,滑过地面。伙伴们抛出手中的红绫,我跃起在空中,单膝着地,头埋于双臂之间。喘息可闻,交错的红绫落到我背上。
“真精采。”有人鼓起掌来。
她不知何时带着几名女子站在门后,依然赤裸着身体。
一个青衫白巾,洒脱若文士。
一个披肩暗动,娇艳如贵人。
亦有荆钗布衣,姿色平庸之辈。
“这些都是此地的名士,我请她们来欢迎你。”她语气依然平淡。
笑靥一般的亲切。韵味却自不同。
“顺便说一声,知道为什么这里都是女子吗。”
我呼息尚未恢复。
“因为,我们都是从他处而来,一到这里便不想再走。”
她说。
“寒姊画艺天下奇绝。忆昔初见之时,座中姐妹,尽凝眸忘情。”青楼女子月章如此说道。
那青衫白巾的依娥文士在堂中游步,面对地上一幅蝉翼精宣而运心构思。
片刻之后,她随意举盏,仰头饮尽,又举皓臂轻抹嘴角,略一迟疑,便解下头巾,往地上甩去。朱唇微张,酒雾绯红若烟。蹲下身以指涂抹,顷刻间地上便霁林孤鹤,轩意昂然。
她又轻提白巾,翻覆之际,又似有子规泣血,霜夜逆旅之境一刻目前。
看着寒姊举臂侧头之态,感到其亦如我,为一艺而痴,竟至于斯。
“阿寒风流未逝,风流未逝呀。”
那似是贵妇一般的女子也举步,绕画而行,又无言递去酒杯,寒姊又作仙人承露,双颊却无丝毫反应。
“你…愿逐无上舞境,终此一生而能不渝。”
我看着这位被我们称作丹夫人的女子,惘然点头之际总觉如有无形之烟缭绕身边,只是一时丝毫不会察觉,她正是日后让我负恩在身而又格格不入之人。
容姊,意姊都随声附合,无她三人之雅致,亦令人觉得非为凡庸之辈。
“噫!初云化雨,一襟晚照……”双脸泛出桃艳的寒姊忽然吟哦起来。我们发现,她座前已金樽望月,如战阵石林。
“漂泊,快起舞呀。”月章高声唤我,我如出岫孤云,自然随寒姊清音而动。
夜月相逢耶
其一脉流水向天残
津渡迷屐耶
尝三顾千纫抚雁单
霞石醉眠耶
何颦泪之所太息
瓦霜零垣耶
追陈阑断章昔人难
寒姊一声叹息,令我脚步一滞,险些摔倒。音律未完,但不知为何曲已至绝境,我,有丝丝的隐痛。
“唉,唯有壶中日月长哪。诸位,请,请,请。”酒液顺着嘴角淌落,寒姊仰头半响,忽然弯腰呕吐起来,一旁的阿兰立刻扶她到一边,立即就闭目酣睡起来,口间香泽可闻。
“阿寒无一次不醉,倒也成了这边佳话之一。”丹夫人望着寒姊说道。不知为何,芬芳酒气中觉得丹夫人那丰腴体态竟隐藏一种凉意,就似乎漠不关心一般。
月章喝得也有些多了,倒是披上一袭黄纱,拉着我乱舞,偏偏步调零乱,行若踉跄,引来姐妹们一阵笑声。渐渐,她们也加入到这我以前会将之看成亵渎舞艺的摇步中。
那一晚,明烛高照,席间人影穿插若游蝶。后来偶而一想,竟发现再也无此快乐仙境,似乎每一个来到“红粉山城”的女子,都有这片刻欢娱相待,就像凄凉长梦初始时那短瞬朦胧罢了。席间众芳,也全非如此界定。人和事,一开始就是假象,仅此而已。
一地残液时,姐妹们几乎都已醉了,一律地低眉横陈,鼻息此起彼伏。
我胸中也似有浊浪欲倾,勉强走至门外,凉风拂面,一阵呕吐后却清醒许多。
我随路而行,好像有看遍全城的意思,又分明无意。今宵月影不现,但也不显如何幽暗。
正行之间,却又遇上一个女子,捧袖而立,有倾听之状。暗影中只见她抿唇垂睫,很有一种静静的幽美。
“是在听什么了?”
“月章,月章姐姐她们又在聚饮攀谈了,为何现在这么安静呢?一定是又有姐妹来到这里了吧……啊……”
她似乎是方才醒悟到身边有人,一惊转头,我们目光交错。
“你,你就是新来的姐姐吧?”
“是,别人因我舞技而称我漂泊。不知……”
我颇有兴味的询问着她,她却轻声念着我的名字,似在捉摸:“漂泊……我叫流水。”
“流水?”真是人如其名,让人怜惜。“何不同去一欢?”
“不,不……”她有些退缩,却又不自禁地望着那厢,露出无限神往,但片刻后便叹道,“夜已晚了,我要回家。”
我正要说话,身旁却有香风飘过,一个人影飞快地过去了。我刚觉得这个人影异常熟悉,流水便说道:“是寒姊姊呢。”
是,寒姊?“她不是早就醉倒了吗?”我不禁说道。
“唉,她哪次不醉,又哪次醉过呢。”
“什么?”
“没,没什么…”她自觉失言,掩住了嘴,摇摇头,去了。
我看这那显得柔弱的身影在面前晃动,不自觉的有叹息的欲望。
转载vol.2
回到\"明\"时,阿兰说丹夫人与容姊意姊相互扶持着回去了,却又指了指楼上,神情古怪之极。我走到楼上,月章正摩挲着手中的酒杯,看脸容分明还未醒。
“还在喝吗?”
她醉眼熏然地看了我一眼,却伸出手来。
我一愕,没有明白她的意思。
“酒钱哪,想白住不成?”她声音显得有气无力。
我看了她片刻,便叫阿兰将钱票拿来。
“阿兰,能不能帮我把这些纸放于灯油之中?”
“这,这是为何?”我大为奇怪。
“在我们这儿,是用不着这些物事的。不过,规矩可错不得。”
我沉思片刻,便示意阿兰遵她说法。这真是个奇怪的女子,从前我认为自己与世俗不合,迈于烟嚣路途之外,但与月章相比,我,竟而只能算红尘中翻滚的俗颜。
我抬起头来,却不由深深一震。月章正凝视着我,双眼晶光闪动,红唇微启,若有怨意相诉。
“漂泊,你知不知道。初见你时,让我立刻想起一个人来。”
我刚想说话,她便扑来,埋在我怀中,泣声如空谷细雨。
“两,两年了,没有人像你这般柔善待我…别说寒姊她们,以后你会明白的。我有点羡慕你,能以一个流浪艺人的身份来到这。而我,而我……”
她手一举,掌中一枚碧玉,温润澄清,似有蛾蝶之姿,更具燕雀之态。
“为了这个,我四处奔逃,害怕逃不开那个逃离我的影子,但,没想到,没想到…即便是在这样一个地方,他那黑黑的影子总在每个月夜从窗口扑进来,并且,总是伤心的对我说,你在意的究竟是我还是你自己。对了,我在意的究竟是他还是我自己呢?是他,是我?”
她转动头,又抬起看定我,我脸上划过一条冰凉的横线。
她不动,似在等我的回答。
我也不动,心里混乱已极。满天彩羽下,他向我双手合十,弯了弯腰…去了……
她却将嘴凑到我耳边,轻轻轻轻地说道:
我
是
骗你的啦!
她娇笑着站起,双手捧腰,似乎得意之极。“太,可笑了。哈哈,哈哈。”
我就像被人泼了一盆凉却的火,正在我体内缓缓下落。
她就不停笑着,身躯颤抖不停。
但,渐渐,笑声又模糊了起来。她将额头搁在床的边缘,笑着将那块玉丢在地上。
我捡起,但发现已缺了一块。
我将她扶上床,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膀。
吐了一些含糊不清的字句后,她慢慢地闭上了双眼。
“小姐!”
阿兰跑了上来,我伸出食指向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阿兰用双手掩住嘴,朝月章看去,而我也随之低头。
她正闭目熟睡着,眼睫抖动,眼角清痕绵延如荒山幽径。
窗外,今夜起风。
窗户洞开之际,木叶退退缩缩地飘入。
我看着这叫月章的熟睡女子,似可遍数她稀疏的眼眉。饮宴间流光人影此刻全都在我头顶盘旋,如同洞壁潮音,令我头阵阵发晕。
月章话语何指,我丝毫不知,更懒得去思考,我怕追思后发掘出的又是一个灰色故事。但这,“红粉山城”,为何聚集了如许鬓钗脂粉,却似隐藏着斑斑绣迹。
她哪次不醉,又哪次醉过呢。
醉是为何?
不醉,又是为何?
我真的就此不离开飘满香雾脂云的小城了吗?
这,是不行的。
“梦幻空花”属于流浪,只能如此,不然,无根的我们岂非以前一切行吟都真的是空花一束,将要付诸尘丝。
我用指节轻轻接触月章的鬓发,她翻了个身,发丝在我指节上划过去了。
我眼前光暗不定,许久之后我用力咬住嘴边头发,将那枚碧玉塞于枕下,便走下楼去。
“小,小姐?”
阿兰正拿着一个酒杯,似在闻着那里的芳香,虽未就饮,面上亦已红霞散落。
“阿兰,准备行装,我们明天一早就走。”
“啊!”阿兰脸色极为震惊。
“是阿,我们是该尽快离开。”湖姐若有感触般的说道。
“这,这是为何?”阿兰睁大着眼睛。“难道和这些姐姐在一块不开心吗?”
“是开心。但我总觉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就像是什么不好的预感一般。”湖姐年届三十,虽然年轻之态毫无流逝,但在她身上,却总给人有一种沧桑之感。遇见她是在一闹市酒楼中,她提琴卖唱,却无人问津。我在高台演舞,百十雅客之间唯她,真正的双眼一亮。随后我们隔台相问,随后,我便携着湖姐一块去了。在她身上必然有着一番不可言说的际遇,也是我们之间最懂得趋吉避凶的世故一人,若没有她,“梦幻空花”非但未至今日之境,而且不知会遇上几多厄难。
她的预感,从来都是正确的。
我见镜姐,阿缬都已睡着,便一边走向楼上,一边向阿兰道:“阿兰,快收拾吧。”
“小姐!你真的后悔认识月章姐姐她们吗?还有寒姐姐?”
我脚步一停,看着楼梯上自己的影子。
“不会的。”
“那为何要走?”
“……因为我是个舞者。”
我等了片刻,阿兰无声,便走上楼去。
我又看着月章,她还是睡颜平静。
“我是永属漂泊的,注定不能在同一地方停留到三天之数。”我对自己这样说道。
我站在窗前,回顾小城周遭,浓重夜雾遮盖视线,在无声的夜晚,任何一城都一样的缄默。就连这目前之地,亦看不出有何异样。
因酒后的乏力,我双腿有些发软。唇间回味的是酸甜萦绕;耳边吹拂的更是巧笑翻飞。
我就这样站着,面对长夜幽蓝被慢慢地抽走,一层层,一片片。
不知从何开始,我便已站在了亮光中。
“月章,我们…得走了。”
她看了看我,想说什么,又什么也没说,只是拈起一张纸票,放入灯芯之中,“滋滋”有声。
许久,她才一展手臂“送君千里也终需一别,不妨就此分手。”
我想找她的眼睛,她却悠然转过身去,嘴中曲调依稀可闻。
我环顾了一下这间出奇简朴的绣阁,到了楼下。
阿兰伏倒在地。
“阿兰,这是……”
“阿兰只想求小姐一件事。”
“说。”
“让阿兰在这里再呆一天,就一天,好吗?”
“你……”
“随后哪怕到了天涯海角,阿兰都会将小姐找到。”
我走去将她拉起,她脸上已是滂沱横流。
我丝毫不知阿兰为何如此,阵阵发疼的脑袋又使我无法去捉摸。我走去拉起了阿兰。
“我们在前一条大路上等你。”
“谢…谢小姐!”
就这样,我叫上兀在发呆的镜姐、阿撷,拉起低头沉思的湖姐,离开了又伏在地上的阿兰和这座不甚明亮的“明”。
是,只,呆,一天吗?
我不去注意,生怕引起脑中回音阵阵。
不往后看,虽然感悟到临街窗口一脉目光如注,但,有些终须离弃的。
清晨的小城,空气中清香流动,不见人影,空旷的有些玄虚了。
昨晚就等如一场不经世的梦吧。
它,简直有些勾魂夺命般的艳丽,谁被陷入,很可能就长眠于此,不再,不愿醒来。
幸好,我以心痛换来片刻清醒。
快走出小城时,又遇见了那个小女孩。
她一身白纱,堕马髻上一枚银簪摇摇欲坠,脸如傅粉,朱唇一点,竟而显出女子的成熟风韵来。
是她,将我引入这座小城,如今,又是她,已无上魅力来阻我离去吗?
“小妹妹,我们要走了。”
她捧袖,侧头看着我,若非身长与眼中未消的稚气,单这娴静若月下空林的风韵,已可以佳人名之。
“走?走到哪里去?”
我无言。“梦幻空花”有所谓方向吗?
“为什么少了一位姐姐?”
我无言。“镜湖撷兰”如今是无可采撷了。
“‘化蝶’,你们不去看了吗?”
“‘化蝶’?那是什么?”
“是我们这里一个很重要的仪式哟。全城所有人都得参加,不论是谁,不论事情有无。”
“可是,我们得走了。”我怦然心动。
“不会太久的啦。”
小女孩拉着我的手,飞跑起来。一丝不妥掠过我心头,但,最终,我还是不忍拂逆这风情万种的小女孩。
多年以后,当我已衰老无力走动之时,突然想起这一刻,顿时感悟到,那雀跃欢笑的小小女子,根本就是我小城宿命的一道门锁,轻轻地,就将我扣上了,并且,终身不得解除。
我们跑到城后一道小湖边,平生未遇的奇异景象便迎面扑来。
一城女子皆白纱轻拂,环绕湖边。
湖上搭木为棚,一名老妪却身着皂衣,闭目盘坐。
湖边火把亦排为环状,随风摇晃。
我看见,百十白纱女子之间,月章、寒姊、容姊、意姊,连得那偶得一遇的柔弱女子流水亦伏地敛目,一派虔诚。
“这是?”
“在‘红粉山城’,凡有身患绝症之人,举城女子皆举火相送,为其净化,是为‘化蝶’。”
我身躯一震,环顾白纱若雪,焰尖独乐。凄艳已至绝处,连这之中夹藏着的残酷也丝丝缕缕的渗入内心深处。
“难道,此地没有医者吗?”
“那个婆婆,不就是了?”
我向那老妪望去,可见到她脸上无数皱纹,闭目的样子让人感觉到其生命已自这静坐中缓缓溜走,她在这湖上,是漠对死亡,而作无声对话吗?
我凄然摇头,不愿再盯视那衰竭皮囊,但转目之间,却赫然见到了阿兰。
她远离众人,倚在一棵树上,神情如痴如醉。
循她视线而去,只能见到寒姊伏身,即便百人同一的姿势,她亦能让人有不同一般之感,似乎她寸寸凡体都雅致天成。
回思昨夜欢宴,阿兰扶寒姊去向一边,明白过来,为何一向伴我如绿枝的阿兰会泣求一留。
此时,丹夫人慢慢走来,凑到皂衣老妪面前轻声道得几语,将她扶下棚来。
“唉,要开始了。”女孩叹息如耳语。
“哦,那会是谁?”我仍在出神,随意一问。
“她,早已来了。”
“在哪?”
小女孩拉了拉我的手,嫣然一笑,便袅袅挪挪的走去。
众人向两边散开,这幼龄女子便在初阳湖光中缓步而行,由丹夫人抱上木棚。
她一绺头发散落,回头,笑意盈盈。
“举火!”
丹夫人将手一挥,最前十数人便将火把向木棚投去,可能其上早浇有油,顷刻之间,便已红光燎天。
由寒姊开始,一城女子皆脱下身上白纱,依次投入火中。
湖面一片淡红,淬火白纱如蝶阵蛾群,在焚烧着的木棚边留连优游。
女孩蹈火而舞,在痛苦,在恣意,在颤抖,在起伏。
肤雪云层,举城女子随着这奇幻的律动而导步摆摇。
女孩纵情蹑火之时,偏偏还朝着我,做了一个鬼脸,被硕大红花时而遮没,隐约飘忽。
火在舞
纱在舞
人在舞
就连被染红的湖面,就连天边欲与火光赛艳的朝霞,就连这小城,就连这片刻时间
都在舞
都在舞
都
在
舞
而我,几欲昏去。
“不!”
阿兰突然大叫一声,朝火棚扑去。
她恸哭着去拉那身已模糊的女孩,不一般的两个身影在火中互相拉扯,不弃不休。
我已全然无法动弹一步,为这一生无法到达的舞境而失魂落魄。
最后还是寒姊从容地靠近木棚,扯住一幅残纱,玉臂伸展之际已将阿兰卷了出来。
“这,这太残酷了!”阿兰泣不成声。
“但对于那小妹妹而言,不是痛苦,而是幸福。”寒姊淡望火光,阿兰几番欲挣扎而出,都被寒姊牢牢抱住。
火光纱阵都渐渐褪去,逐渐化为清烟一缕,在人间升腾。
奇迹般的,小女孩行迹不存,只有那枚银簪,落于湖面,竟也不会沉没,只于湖面起伏。
所有人除我等寥寥数人以外,全伏地无声,那老妪却已似睡着。
我心沉重的走到寒姊身边,阿兰抬头看我。
“小姐。”她满面俱湿。
残烟朝阳下,我沉思许久,叹了口气,如释重负般道:“阿兰,我,不走了。”
“真的?”
阿兰身体一震,似是难以相信,又似是狂喜,哭喊着向我扑来。
由于她用力过猛,我们一起摔倒,且竟带倒了湖姐永不离手的爱琴“尘缘”。
“尘缘”已断。
湖姐脸色灰暗地看着这阙残琴,朝我拜了一拜。
“小姐,既然你要留下,我们就走了。”
阿兰眼泪顿收,睁大双目。
“相信还能遇上有缘之人。但。”湖姐将“尘缘”捧上,递给我,“漂泊之舞,就此绝矣。”
湖姐,镜姐,阿撷,她们相携,就此飘然而去,于明亮阳光之中,离开小城,从此不复相见。
我惘然扶着阿兰,头脑一片空白。
这一天开始,我结束了漂泊卖艺的生涯。
这一天开始,我在不复举步中追逐无所不在的舞境。
“那么,我们回去吧。”
月章淡淡对我说道,脸上波澜不惊。
她当然仍是赤裸着身体,但那种近似自然的风情,却仿佛一生从未着衣一般。
Re: 这篇文章不该放在这.
最初由 silence 发布这里是讨论游戏的地方,这么一个不伦不类的东西,白白的占了地方.
而且db你还过于热情,居然置顶.
取下来吧,如果有网文收集,可以扔在那里的角落里,如果没有,这种过于自我的东西还是朋友之间看看玩玩,就可以了.
毕竟和游戏没什么关系.
另外,蓝焰呀,情况有变,我没去天人,也就不会到那里负责pso了.告诉一声,以免到时传来传去给真正的天人pso负责人造成麻烦.
默文兄的高手大作当然要热情一点啦
充门面的东西啊,xixi
欢迎多来玩! 斑竹懒惰
我们不能插手
对默文兄的尊敬
以上
等堕落兄回来吧!
记得当年的T&P,文笔最好的大概是默文和KING吧
至于飞鱼,老实说实在不怎么样……这篇文章不该放在这.
这里是讨论游戏的地方,这么一个不伦不类的东西,白白的占了地方.而且db你还过于热情,居然置顶.
取下来吧,如果有网文收集,可以扔在那里的角落里,如果没有,这种过于自我的东西还是朋友之间看看玩玩,就可以了.
毕竟和游戏没什么关系.
另外,蓝焰呀,情况有变,我没去天人,也就不会到那里负责pso了.告诉一声,以免到时传来传去给真正的天人pso负责人造成麻烦.
累`~~~
我用了“两块钱”看完了这么长的东西!!还真是累啊!!
不过很好看啊``还有吗? 9494浪费我的铁和时间:)不过女孩子都喜欢这种东东啦
好累……
看完了……网吧呀……默文现在在干吗呢?记得以前总加上王菲的歌…… 好象应该放到外野去 怎么还没放下来?????我真服了你们
Re: 好累……
最初由 fei 发布看完了……网吧呀……
默文现在在干吗呢?记得以前总加上王菲的歌……
现在在天人,听说是他负责PSO的电脑版
Re: 这篇文章不该放在这.
最初由 silence 发布这里是讨论游戏的地方,这么一个不伦不类的东西,白白的占了地方.
而且db你还过于热情,居然置顶.
取下来吧,如果有网文收集,可以扔在那里的角落里,如果没有,这种过于自我的东西还是朋友之间看看玩玩,就可以了.
毕竟和游戏没什么关系.
另外,蓝焰呀,情况有变,我没去天人,也就不会到那里负责pso了.告诉一声,以免到时传来传去给真正的天人pso负责人造成麻烦.
5555~~~~那帐号也给吹了??~~55555~~~~~~
呵呵
这一阵子看SILENCE的东西看得特别多,呵呵。对了,默文,最近如何呢?好久没联系了,我以前的QQ也掉了。哎???加这个21352666,谢谢。
还有,我是PH的说!现在叫魑魅了! 好老 楼上不厚道啊
挖墓啊 谁挖出来的?
正好晒晒id
255 寒
万年不见你
想让人想死啊
为此我支持挖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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